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铛铛铛”一声喊,便见梁立野提着两盒纸袋站在门口,“来来来,下午茶时间,请你们喝咖啡。”
“梁老师啊!”一个实习医生惊喜地看着梁立野,又下意识地往焉许知看去。
焉许知面无表情站了起来,瞥了一眼梁立野便往外走去。梁立野派发咖啡的手一僵,把纸袋放下,朝几个实习医生笑了笑,便紧跟在焉许知身后。
“许知,你慢点走。”
焉许知充耳不闻,梁立野快跑两步,走到楼道口,一把抓住焉许知的胳膊,把人拽进了楼道里。
焉许知挣扎着想要躲开,“放开我。”
梁立野沉着脸,搂住他的肩膀,肢体相撞,脸颊擦过,呼吸变得急促。他低下头,嘴唇贴在焉许知的耳边,压低声音,“你那些离婚申请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焉许知停止了挣扎,感应灯的光刺眼,他的睫毛颤抖得厉害,垂下眼,压低声音道:“你来医院做什么?”
梁立野看着他,目光描绘着焉许知的脸,“你不回家,我只能来这找你了。”
“你和别人的上床的时候……”
梁立野冷笑着打断他的话,“许知,你真当我是傻子吗?你觉得我喝醉了酒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那个人明明是你安排的。”
焉许知撑开眼皮,素来寡淡的表情划开一道艳丽的色彩,是讥讽。
他说:“离婚吧,梁立野离婚吧,你看,我都用那么下作的手段诬赖你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为什么还要和我这种人在一起。“
“我要是真的和你离婚了,才是中了你的计。”梁立野咬牙切齿,“我不会和你离婚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
“如果我把这些照片交上去,你觉得法院该怎么判决。”焉许知冷冷地看着他,掀开嘴角,“就算是我设计的,可你脱光了衣服和另外一个人在一张床上是确凿无疑,法庭会同意我和你离婚的。”
梁立野似乎被他这番阴毒刻薄的话给吓住,呆了呆,擒着焉许知的手蓦地一松。焉许知立刻挣开他的手,往楼道门口跑去。
就在这时,只听梁立野声音哽咽,好似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他问:“是因为乐乐吗?你还走不出来吗?”
焉许知缓缓站定,身体紧绷,脊椎笔直倔强,他没有回头,声音那么低,低到了烂泥里,他说:“走不出来的,永远都走不出来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当我矫情做作都好,我一看到你的脸,就会想到乐乐。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到一身的血躺在我面前。他哭着问我,爸爸,为什么你要杀我。”
“梁立野,我不行,我和你在一起太痛苦了,对不起,你就让我走吧。”
那天梁立野终究是被焉许知赶走了,他所有的耐性都似乎被焉许知消磨殆尽,他说,好,那就离啊。
焉许知看着很满意,一向面无表情的脸看上竟然带着些许笑意。
他走回休息室,敞开的窗户吹着风,有些凉,是秋天的味道。
他抬起手,手指覆在脖子后面,一块连梁立野都不知道的丑陋疤痕暗自生长。
他的腺体坏了,有什么资格和梁立野在一起。
第二章 离婚(二)
梁立野怒气冲冲开车离开后,赵峰就一直心神不定。
他和梁立野是大学时的校友,一个新闻系的。当时就知道梁立野有一个交往了三年的Omega,平日里看着懒懒散散对什么事都不太感兴趣的梁立野只要一谈到自己的Omega就两眼发光,特别是喝了酒后,唠唠叨叨说着他家宝贝的事情能说一整夜。
梁立野对于焉许知的爱意从来不加掩饰,大四他进了报社实习,焉许知则还在学校。实习工作大部分就是跑跑腿给报社里的前辈买买咖啡找找资料,每天下班也挺早,三点多就能走了。
当时还没买车,梁立野一下班便坐公交去地铁站,八号线坐十二站换乘7号线坐到终点站下来,一个半小时,到了焉许知的学校正好是饭点。
他把焉许知的课表背得滚瓜烂熟,比自己都上心,算准了时间,候在教室后门。
好几年都是如此,来回三个多小时的路,就为了看一眼,亲口说几句话,一起吃顿饭,而后磨磨蹭蹭把焉许知送回学校。
乐乐死后,梁立野总是在想,若是他早一些察觉出焉许知和旁人的不同就好了。
那天傍晚,他和往日一样,挤了快两小时的地铁,来到了焉许知的学校。他站在门口,从小窗户里偷偷看着焉许知。有些意外,好学生没有规规矩矩地听着课,而是和人正面红耳赤不知道在争执些什么。
梁立野皱了皱眉,耐着性子等了片刻,一直到下课铃响,后门打开,学生鱼贯而出。他看到焉许知抱着厚厚的两本书,慢吞吞走在最后,脸上露出了笑。
梁立野上前两步,挤过人群,一把拽住焉许知的手腕。
焉许知一愣,抬起头看着他。梁立野勾起嘴角,低头凑到他耳边问:“在想什么呢?”
焉许知摇了摇头,“没什么。”
话虽然如此,之后梁立野带他去吃饭时,他也依旧是心不在焉。
梁立野觉得奇怪,点好了菜后,坐到焉许知身边。焉许知今天看着有些懵,梁立野环住他的肩膀,戳了戳他的脸颊问:“怎么了?今天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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