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思缈嗫嚅:“全,全是针眼。”
“针眼?”
“对,密密麻麻,衣服底下的皮肤上全是针眼大的小孔,多到能引发密集恐惧症的程度。”任思缈抱着手臂打寒颤,从医近十年,这么惨的死法对她来说也很罕见,“伤口很小,但很深,有的可能戳进了脏器,有的直接戳穿大动脉,内出血加外出血,她是被活活被扎死的。”
有那么几秒钟,空气凝滞,没人说话。
“操。”周岐低声咒骂,“真他妈变态。”
姜聿点头如捣蒜。
徐迟则继续追问:“凶器呢?”
“没发现。”任思缈颓然倚在墙壁上,额头上遍布冷汗,“我把贴身衬裙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没有找到哪怕一根针。”
这人死得太蹊跷。
四人相对无言,没多逗留,转身下楼。
前脚刚站稳,公爵夫人后脚便抵达。
现在,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深切的畏惧,仿佛这是位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土皇帝,随便一个不高兴,就能要了众人的小命。
公爵夫人显然很满意大家战战兢兢的态度,她用低沉的男嗓嘻嘻一笑,说:“下午我将去观看马球比赛。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们,我希望能得到一顶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帽子,最好能让我在一众贵妇人中脱颖而出,赚足眼球。”
开什么玩笑?刚又死了人,这时候让他们做帽子?
有人小声抱怨。
公爵夫人眼波一转,意味深长地提醒:“如果帽子令我满意,我开心了,那么大家将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否则……”
说到这里,她微妙地顿住。
也没人想听否则后面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马球比赛下午三点准时开始,公爵夫人两点出门,现在上午十点,只剩四个小时。所有人绞尽了脑汁思考起设计方案。
公平起见,帽子的初始样貌是统一式样的黑色蕾丝礼帽,人手一个,就看谁往上摞的元素最新颖最富有想象力。
姜聿作为一个非把职业乞丐说成流浪诗人的矫情鬼,天性烂漫,有着女生们集体望尘莫及的少女情怀,他找了一堆花花草草,编完花环编蚱蜢,编完皇冠编草船,整了一帽子绿色环保的大杂烩。
任思缈则暴露了吃货属性,用胶水把甜甜圈樱桃黄桃罐头等爱吃的东西一股脑全黏上。
最狠的还是周岐,他直接杀去厨房,抱来一只公鸡,刷刷给鸡薅光了毛,做了一顶发量惊人的杀马特羽毛帽。
生死关头,人能爆发出的潜力趋于无穷大。
至于徐迟……
徐迟慢条斯理地吃起早饭,啃完硬梆梆的石头面包,吃了两只鸡蛋,最后又就着冷牛奶塞了几块臭臭的奶酪。
中途,周岐看他如看变态:“刚才目睹了那么血腥的现场,你还吃得下?”
姜聿附和:“好狠一男的。”
徐迟垂着眼皮擦嘴,没辩驳。
他其实不饿,也没有任何胃口,之所以这么认真地执行吃饭这一项任务,是想尽可能多的摄入能量,以便保持体力直到脱离险境。他本可解释,但徐上将从没有跟别人说明自身行为的习惯,久而久之,他不仅越发乖僻,还学会了如何不去在意周围那些异样的眼光。
身体太虚,吃饱了就犯困,他打了个呵欠,直接趴桌上打起了盹儿,一觉睡到公爵夫人来验收。
作者有话要说:
周岐:这个紧身裤完美“凸”显了我的优势。
第4章 伺候更衣
公爵夫人如同一只矜傲的黑孔雀,左右飘荡,来回审视。
管家阿诺尔毕恭毕敬地站在不远处。
当那顶伞一般的黑色蕾丝大礼帽出现在眼皮子底下时,周岐的目光停在那段死白的后颈。他在思考,如果他此时出手,咔嚓一声拗断那条颈椎骨,成功实施绞杀,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他有点好奇。
他想试试。
通常情况下,他是那种身体执行力与内心想法高度吻合的行动派。
于是他动了动脚,调整站姿,默默变更着身体重心,确保他即将使出的那一击能达到尽可能高的爆发力与致死率。
然而,就在最佳时机的前一秒,一只手扼住了他的手腕。
周岐眼中暴涨的精光迅速敛去。他低头,顺着那截瘦得只剩骨头的小臂往上看,寻到它的主人。
徐迟冲他轻而缓地眨了眨眼。
周岐略一用力,挣开。
“哦我的上帝,这顶堆满了植物的帽子充满了乡土气息,廉价极了。”
“甜甜圈?动动你的脑筋吧女士,我可不想该死的苍蝇成天围着我乱转。”
公爵夫人对每一顶帽子都不满意,她总能吹毛求疵,挑出各种毛病。当她那挑剔的目光触到周岐的羽毛帽时,立时失声惊呼:“谁要是戴上这个,远远看去,就像头上蹲着只丑陋的野鸡!”
周岐:“……”
他越发暴躁,恶狠狠地剜了徐迟一眼。
徐迟全当没看见。
没有帽子符合公爵夫人的审美,全军覆没。众人的心越提越高。
公爵夫人来到最后一位客人面前。
徐迟摊了摊手,大方展示空空如也的桌面。
“你的帽子呢?”公爵夫人不悦地压低了嗓子。
徐迟:“我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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