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样儿,叫男人追惯了的,看不出来吗?
这小伙子,想撩她呢。可惜呀,她已婚,不准撩。
“好事好事,要我说,现在啥好,就是兄弟姐妹少一点了好。咱们孙工啥都好,就是家里兄弟姐妹……”这肖琛嘴碎碎叨叨,说个不停。
虽然说,早在解放初期,百团进疆的时候,就往几处兵团,并石油基地铺好了大公路。
但是,公路长期由大卡车跑,这几年又失于维修,处处都是大坑,再加上冰天雪地,轮胎碾过一个大坑,三个没系安全带的孩子顿时就飞上了天。
“肖工,专心开你的车。”聂博钊在后面拽着一个,抱着一个,还扯着一个,不耐烦的提醒。
陈丽娜眉头挑了一下,孙工,孙转男,聂博钊去世了的前妻,上辈子陈丽娜也曾问过很多回,聂博钊什么都说,但对于前妻的死绝口不提。
颠啊,撞啊,但这还是好的 ,一路越过一辆辆的东方大卡,上面满载着前来边疆奋斗的知青们,挤在那大卡车上,有的扒在车沿子上狂吐不已,还有的挤作一团,脸都冻清了,而他们穿的衣服并不多,人人的眉毛上都沾满着雪,露在外的皮肤全都冻成了青色。
路上没车,大卡开的又猛,忽的一颠起来,车上那些还小的知青们,一个拽着一个,真是给丢到半空又落回来。
坐在暖气充足的吉普车里,陈丽娜望着一辆辆掠过的大卡车,直接给吓麻了:“老聂,那些都还是孩子啊,他们会不会给冻死?”
聂博钊未语,肖琛说:“嗨,咋冻不死,以为咱们边疆真是理想中的乌托邦,乐园啊,咱们木兰农场,前天就有几个插队的知青逃跑,跑进戈壁大沙漠,等我们追回来,有两个鼻子掉了,还有一个,当时就给冻的截肢了。”
陈丽娜一听截肢,哇的就是一声吐。
“嫂子,是我跑的太快颠着啦,晕车吗。”肖琛的习惯,见了女士,都得献殷勤。
陈丽娜连忙摇头:“不吐。吉普少年的减震好,后来多少车都不如它,就是颠起来,也比普通的越野车舒服。”
“嫂子懂得真多,这车看着小,却是个油老虎,不过咱们本身在油田上,缺的是汽车,不缺油。”肖琛说。
事实上,他爸爸是上海汽车厂的厂长,也是给下放下来当知青的,但是猫有猫路,蟹有蟹路,肖琛其人,天生嘴甜面软会钻营,因他自己好车,就把厂里从国外购进来拆装,并研究零件的吉普车给弄到边疆来了。
而他,在个个儿知青都睡沙窝子,啃冰碴子冻硬了咬不动的窝窝头的时候,居然摇身一变,就混进石油基地去了。
能在这地方遇到一个懂车的人,真可谓他乡遇故知,肖琛不由的,又多看了陈丽娜几眼。
陈丽娜好车,对于各类小汽车,越野车可谓是如数家珍。
五十岁的时候还是沙漠拉力赛的选手,赛车服一穿,头盔一戴,身材还跟大姑娘似的,身后一群小伙子跟着吹口哨的。
上辈子她也从乌鲁走过乌玛依,笔直的高速公路,她开到一百八,两个小时都不到就到了。可现在,那怕是性能最好的越野车,不停的颠着晃着,摇的她眼睛都直了,路过一辆辆的大卡车上又全是在吐的女知青,吓的她连眼睛都不敢睁,索性就装死了。
早上六点到的乌鲁,三百公里的路程,整整走了十个小时,下午四点才到石油基地。
不过,石油基地比陈丽娜想象中的好了许多。
办公大楼在马路的一边,工职人员们的家则在另一边。白杨树,沙枣树林子围着,四四方方的小院子,家家户户的房顶上冒着青烟。
居民区的前面就是一条河,白雪皑皑的沙漠绿洲。
大漠孤雁直,长河落日圆,恰就是这个样子。
全是石油基地统一盖的房子。
进门是个小前厅,中间是厨房,右边一大间儿,盘着大火炕,右边才是客厅,客厅边上另还有一间房,标准的两室两厅。
卧室里有点儿黯,进去之后,影影绰绰,陈丽娜觉得后墙上挂着的那面帘子后面似乎有一抹红,瞧着像是女人的裙子。
她心中一阵狂跳,心说孙工你死了之后不知多久,我才跟的老聂,咱们先来后到,我叫你一声姐姐,你的冤魂赶紧儿的走,可不要吓我,毕竟我会吃醋,又天生的作,你便是个鬼,你也作不过我。
怀里抱着三蛋儿壮胆,她一把扯开帘子,旋即妈呀就是一声叫。
帘子上赫赫然几个大字:聂博钊杀孙转男,禽兽不如,丧尽天良!
那红字是用红漆写成的,还有往下流的痕迹。
这简直,鬼片呀这是。
陈丽娜立刻就退了出来:“老聂同志,你进去看看去?”
聂博钊进门,似乎司空见惯也习以为常,直接扯下帘子来,就扔到火墙里头去了。
陈丽娜这才进门,到几间房子里转了转,拉开唯一的柜子看了看,得出个结论来,这聂工的家里,果真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家徒四壁。
开门七件事儿,柴米油盐酱醋茶,仨孩子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小的两个围在厨房里,闹着要吃鸡蛋方便面,聂博钊正在生火墙。
这种屋子都有火墙,只要火墙生起来,整个家里都会暖和起来。
肖琛扛来了一只半生不熟的羊,往案板上一扔,围着陈丽娜问了几句,见人家爱理不理的,也就走掉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