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陈丽娜才敢问:“这些人究竟是来追车的,还是追你的,会不会把我当偷车贼给带走?”
聂博钊抱着三蛋儿坐在后面,颇感慨的说:“小陈同志,当初装傻的时候,你就没想过,自己能嫁一个对于共和国这么重要的人吧?他们确实是来追我的,主要是我今天突然没下井,耽误了工作进度,北京方面着急了。至于这车,你也不必馋,想办法,我替你搞一辆。”
看得出来,在这广阔而又寂寞的戈壁沙漠上,她很想要一辆车,一辆吉普少年那样的车。
“你,对共和国重要?”
“大概还是挺重要的吧,要有我,咱们就不必学美国,跑到中东去打仗,像土匪一样去争人家的石油。”聂博钊语气里还有些略微的得意。
陈丽娜笑了一笑,心说美得你。
遥想上辈子,每每看到油价飚升,聂博钊都会感慨,说自己如果还在石油上,保证能把油品价格降下来,陈丽娜就觉得好笑呢。
吉普车在前走着,几辆东风大卡紧紧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前面的吉普车忽而就停了。
车上的聂博钊抱着三蛋儿,聂卫民和二蛋挤在他身边,四父子在暖气融融的车里,睡的正香呢。
陈丽娜停下车,打开车门下了车,清早的雪光格外的刺眼,刺的她都睁不开眼睛来。
就在马路中间,有只雪白的小兔子,白白的绒毛,半蹲着,见人来了也不怕,一蹦一蹦,不停往陈丽娜腿上蹦着。
她蹲下来,将这小兔子抓起来,风雪呼啦啦的吹着,雪白的绒毛,哎哟,真漂亮。不过,小家伙这是雪盲了,啥也看不见,所以才会蹦到马路上的。
转身,她就给撂到后备箱里去了。
回到基地,阿书记和王总工就在基地的大门口等着呢,肖琛也在。
见他的车是陈丽娜开进来的,眼睛都直了,直接就吹了个口哨。
“聂工,孩子的病怎么样了,不就是个感冒发烧,也至于去医院,你瞧瞧,阿书记大清早的也赶来了?”王总共一见面就急的冒火。
“领导,不是我想耽误工作,我有仨儿子,就算科研再重要,总也还得照顾着孩子们,小陈同志自己还是个孩子,还得帮我带仨儿子,我这要再像原来一样扔下不管,我怕真有个闪失。难道你们就不该解决解决我的困难,咱们基地职工们的困难?”
“有啥困难,你说,咱们帮你们解决就是了。”阿书记说。
大冷天儿的,天蓝的刺眼,太冷,空气稀薄,人人鼻子都冻的红彤彤的,干燥,真干燥。
“基地不能再是只设个卫生所,得有个长驻医生的医院,这是必须的,还有,咱们1号基地成立也有七八年了,家属也多,各方面该解决的,领导看着给解决一下吧,我搞科研的,就不多说了,你们领导商量这些事儿。”聂博钊说着,就给了王总工一个眼色。
好吧,要福利的机会来了。
“阿书记,咱们矿区今年的赢利还是很可观的吧,我看上个月中央下发的汇总,大庆油田的产量也没争过咱们。”王总工立刻会意,就开始讨价还价了。
阿书记笑了笑:“是这样,领导打红色电话来亲自表扬,第一个点名的就是你们1号基地,聂博钊其人。我正琢磨着呢,是不是也该给聂工配个机要秘书,聂工的科研小组,再多加两个人。”
“秘书就不必了,赶紧从北方工业大学帮我找两个专业对口的学生来,还有就是,肖工那种小汽车,我得有一辆,不然的话,万一有个紧急情况,大卡又不好调动,而且目标太大,我总得有个车,随时方便进出基地。”
王总工一听就假装生气了:“聂工,人可没有这样儿的,啊,要知道现在大学全都停课了,咱们阿书记再帮你从大学要人,那可是得担风险的,至于车,你想都不要想了。你要知道,咱们矿区总共才有几辆小汽车,阿书记这儿,也是最近才配了一辆上海汽车,原来那辆老红旗,可是他的宝贝,他肯定不会给咱们。万一你有急事,我亲自用自行车驮着你,咱们往乌玛依。”
阿书记真有一辆老红旗,现在上面又奖励了他一辆新上海,那辆老红旗他正琢磨着,给下面那个基地的领导用呢。
虽然说现在基地开辟了好几个,但是一号基地,从十年前开始勘察,到奠基,再到挖油井,安装磕头机,领导换了几茬,一直在的,就只剩聂博钊的。
别人都嫌苦,调到别的地方去了。
其实阿书记也一直在考虑,是不是把红旗车给这位一号基地的元老。
但王总工说出来,他当然得先客气王总工:“那辆小轿车,我正想给王工呢,王工,以后你用吧,要来矿区开会,也就不用总坐大卡了。”
王总共摆手:“阿书记,我坐大卡坐惯了,坐不来小汽车?这样吧,把那车给了聂工,让他在基地开,咱们说是领导,毕竟他才是真正主管科研的,我不允许他把时间都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阿书记直接就说:“行了,明天基地上派个司机来,把小轿车开来,给聂工用。”
“阿书记,咱们得先说清楚了,车我要了可以,但我目前还没驾驶执照,万一有急事,就让我家属先开着,你可不能说我公车私用。”聂博钊说。
公私还是得分清楚,要不然,等车到了基地上,陈丽娜要开的时候,别的家属们要闹,说陈丽娜的闲话,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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