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娜从刘小红手里把孩子接了过来,进门给他洗PP,上药。
然后,她还得把东西一点点儿的,从车上给搬下来。罐头已经冻硬了,好处是玻璃瓶子还没破。
罐头水果比鲜果耐放,陈丽娜就把它们全给收到了库房里,暂时不给这些孩子们吃,要等到鲜水果吃完了才能拿出来。
两只羊,照例要先取了羊蟹子,再把剩下的分块剁开,给刮到外头。
而两大盆羊蟹子还得拿油先熟过了,放在大盆里,想吃多少炖多少,和上粉条,全家人都爱吃它。
过年还发了一袋精细的细白面,可以包饺子,也可以擀长面,这些孩子还没吃过陈丽娜擀的细长面条呢,作成臊子面,又细又滑的,那叫一个好吃。
光是想一想,陈丽娜都流口水了。
刘小红一见聂卫民,悄悄儿的就想跑了。
陈丽娜一直见这孩子可怜,就问说:“你的小皮鞋呢,我前两天看你不是穿了一双?”
“卖了,我妈卖给别人了。”这闺女小声说。
救急不救穷,陈丽娜向来是个心软的人,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总是这姑娘在报纸上那张照片,大概也就十七八岁吧,是真漂亮啊,港台那些大明星们素颜都比不过她,不过,贩毒,那是罪不可恕的。
她给这孩子从厨房里抓了两把熟莜麦,小声说:“吃完了再回家,记得把袋子掏空了。”
一般来说,作人后妈的,都不喜欢别人给自家孩子给东西。
基地很多家属看刘小红可怜,就喜欢送她一双穿烂过,补了几遍自家孩子嫌的袜子啊,一件自家孩子短了穿不了的小棉袄啊。
要是心正的人,倒也没啥。
但是就有那么一种后妈,当面笑嘻嘻,拿了东西回到家里,这东西都能成为她打孩子的理由。
所以,陈丽娜也不敢给这闺女给好东西,就只敢给点熟莜麦。这东西热性,抵饿,管肚子饱。啥实在,可不是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最实在。
“老聂,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等把东西搬完,陈丽娜才去敲书房的门,大冷天儿的,聂博钊还在写稿子呢,抬起头来,居然就问:“才多久,你们居然已经回来了?”
打开窗子,陈丽娜给他看了看他儿子祸祸过的家,聂博钊赶忙说:“收拾,我立马就收拾。”
他倒是干活脚手麻利,出门说了一声:“紧急集合。”俩儿子就跑过去了。
“奉首长命令,咱们得搭一座碉堡出来,死守这座山头,卫民同志,你说怎么办?”
“用木头搭。”
“这就对了,赶紧把那些木料全给我集合过来,咱们一起搭碉堡。”
俩孩子争先恐后,就去搬叫二蛋像狗扯一样,扯的满院子都是的木料了。
好吧,他要有心哄孩子,还是很有一套的。
“报告首长,已经完成任务。”二蛋最虎,也干的最快,而聂卫民呢,要小心自己的衣服,还得小心自己的小皮鞋,还有裤子上昨晚才烫的褶子,西瓜刀一样的锋利,可不敢给弄皱了,活儿干的那叫一个细致,当然也慢,但是他堆出来的木头,整齐的就跟刀切过似的。
磨磨蹭蹭,但又无比的认真,嫌二蛋堆的不够好,他小大人似的,等爸都进屋了,自己把那木料拉出来,重新又摆了一通。
二蛋在窗子上喊:“哥,来嘛,要吃饭啦,妈妈在炸麻花啊。”
“你往后能不能不要再拉着木头和煤玩,你瞧瞧院子里脏的。”就在窗外,聂卫民小声说。
说着,还揪了揪弟弟的小耳朵。
二蛋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我会收的。”
“你收啥呀,院子还不是得她来给咱们扫,你能抡得动大扫帚吗?往后不许这样儿。”
“为啥?”
“她要嫌累,说不定那天就走了呢?”小的两个还太小,妈妈动不动就闹离婚,就说要离开家的那种恐惧,只种在聂卫民的骨子里。
厨房里是真香啊,往外散发着一股子的油香味儿。
当然,今天晚上,因为领到了福利,基地家家户户都在作好吃的,不止聂家一户的厨房里有香味。
但就是那种最适合比例的调和的香味,闻着就叫人觉得舒服。
过年嘛,第一要做的当然是炸麻花儿,陈丽娜要炸麻花,也跟别人不一样。
别家为了省油,炸的都是一根根巨粗的大麻花,放久了硬的要不动,就必须得炖各种汤来消化它。
独她炸的是细细的小麻花儿,而且,里面揉了清油鸡蛋,再放上调和,酥脆,不易坏,炸好了之后,还要放到白糖里面滚一圈儿,叫脆脆的麻花上全沾上糖,这样,才把它放到衬着油纸的纸箱子里,一顿一两根,当早餐,或者说孩子们饿了的时候给上一根,很能填肚子。
好吧,一家这么些口人,实在是太费口粮了。
而且,细面就只有一袋,当然是得精心伺候着,作成最好的美食来吃嘛。
“光吃麻花儿,怕不饱肚子吧?”聂博钊当然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冻了一天,其实挺想吃点羊肉的。
而且,这会儿都晚上十点了,孩子们其实吃麻花早吃饱了,闹着想吃的,是浆水面,那种细细的面条,酸酸的浆水,最解麻花的油腻了。
陈丽娜拉开一只大锅子来,里面是炖好的牛腩,挑了挑眉头,她说:“今天有精面,你们等着,我给咱们试试,看能不能拉出拉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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