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真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拉过个胖孩子让舔了点儿口水,啪的一声,就给贴到仓库门上了。
“这位同志是?”
“看起来挺年青啊,瞧着像是个知青,但又不是知青的衣服,你们知道她是谁不?”
再看墙上贴的纸,呵,上面还是一份红头文件了,知青们是识字儿的,大家于是高声读了起来:“细面二十斤,清油三斤,哎,这是真的啊,咱们是不是被孙库管给坑了?”
孙想男识的字可不多,在这农场里,可全凭当初孙转男的运作,才能当仓库保管。
这不,她一听也吓坏了,出来就开始吼:“谁,谁说的,没这会事儿,煤炭就是三斤。”
“孙工亲自签字的红头文件,孙库管,孙转男三个字你该不会不认识吧,她是牺牲了的英雄,你却在这儿苛扣我们的煤和细面,你简直就是孙工的耻辱。”有个男知青吼着说。
这红头文件,签字的时间恰好是去年过年的时候,而文件,也正是孙转男自己签署的。
陈丽娜在收拾家的时候找到,就顺势给拿到农场来了。
说着,有几个愤怒的已经冲上去了,围着孙想男就开始吼:“打死这个贪污犯,她侮辱了我们的孙工,她不配作仓库的保管。”
“不,我们应该到矿区去告她,让矿区的领导知道她是个贪污犯。毕竟她是矿区任命的,也该由矿区来处置,同志们可不要冲动啊,大家要理智对待,小心有理变了没理。”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声,陈丽娜挽过陈丽丽的手,就说:“行了姐,咱们不要这儿的细面了,我带着东西了,回去做给你吃。”
她现在需要作的,是搧风点火,从底层烧一把火,烧到孙家在这农场里坐不稳,再到矿区,问领导要职位。
至于今天,还是好好儿陪陪姐姐的好。
“妈都好久没写过信了,也不知道她和爸咋样了,我们基地要进个人要层层审批,但老聂那儿还能要到名额,我想让爸妈也来,你说咋样?”边作饭,陈丽娜就边说。
陈丽丽来的时候,齐思乡下已经开始闹革命了。
她们俩算是安全的逃出来了,但陈父陈母,却是卷到了革命里头。
“我哪能不急呢,但这事儿,我也只能心里急,就全指望你家老聂了。”
“这个你放心,我会催着老聂问齐思乡要人的。你和姐夫商量好,估计这几年,爸妈得和你们一起生活。”
“他没啥说头,最近可勤快着呢,下地是他,擦桌子扫地也是他,也是你家老聂给他作了榜样。”叹了口气,陈丽丽又说:“难怪你当初只见一面,就一门心思想嫁,妹夫那人啊,真不赖。”
陈丽娜正忙着帮姐做饭呢,转过身来,就见她悄悄儿的,在三蛋那白丢丢的颊蛋蛋上亲了一口。
陈丽丽也二十五六的人呢,到现在还没孩子呢。
从农场回来,转眼已是过年。
因为不能拉下生产,过年只放三天假,也就孩子们吃个饱肚,放两声炮响,一起玩一玩也就罢了。
聂博钊他们接到中央任务,又要集中安装一大批的磕头机,除了大年三十夜回来吃了个晚饭,走了之后就没回来过。
直到正月初七,年假都该完了,基地的这帮人才算闲了下来。
这时候,大家才开始走亲访友,聚会喝酒。
而基地的习俗是,关系好的一伙人,家属们今天在这家作饭,男人们就在这家吃,明天家属们又到那家作饭,男人们又到那家去吃。总之,无比的热闹。
聂博钊是工程师,跟别人不一样,除了汇报工作,一般人也不敢进他的家门,所以,陈丽娜倒是少了一份天天去帮人作饭的差事。
不过,该拉的人情也不能拉下,所以,陈丽娜炸好了油果子,馓子之后,给哈妈妈,王姐,吕芳芳等人也端了一点,当然也是人情还在的意思。
等聂博钊从戈壁滩上回来,好家伙,七八天的功夫,瘦了一大圈儿,胡子拉茬,进门的时候把三蛋儿抱起来,孩子还以为是隔壁臭烘烘的哈叔叔,吓的哇哇大哭。
“我这一回能休息三天,高区长和阿书记已经叫了很多回了,咱们得去乌玛依,跟他们吃顿饭,不过,我大概犯了个错误?”
“啥错误?”
“阿书记的家属是家庭妇女,倒也没啥,高区长的家属,可也咱们基地的干部,衣服肯定不会差,我忘了提醒你,也给自己裁件漂亮衣服。”
仅有的布,全给孩子们衲成衣服了,陈丽娜自已还是来时那件花棉袄,外面套了一件聂博钊的大工装裁成的包包衫,这个年代嘛,越朴素越好。
“无论是去高区长家还是阿书记家,你放心,我有准备好的衣服呢,不但我有,孩子们也有,是不是呀?二蛋。”
二蛋连忙点头:“我们是小海军。”
同样的衣服,聂卫民的白的还跟山上的落雪似的,他的饶是陈丽娜放在搓衣板上死命的搓,也还是脏兮兮的,洗都洗不干净。
“去领导家,还得备些礼,送什么好呢?”聂博钊转身四顾着,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东西可以送人。
二蛋说:“咱们有大鸡腿可以送。”
“送了咱们自己吃啥?”聂卫民不愿意了,毕竟他们家的大鸡腿,别人想做都做不出来呀。
“还有小麻花,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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