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曼丽同学是个优秀的舞蹈家,她陈丽娜也不错啊,将会以最优秀的农场场长的姿态,登上报纸呢。
“行,我会说的,不过陈场长您当初可真该练舞蹈啊,您这形体实在是太美了。”小包说着,又凑了过来:“跟我说说呗,您用的啥化妆品?”
“我妈妈用绵羊油啊,小包阿姨你不用那个吗”
这个,聂卫民是知道的。因为她妈妈换了绵羊油,最近矿区的家属们,大家全都把雪花膏换成绵羊油了呢。
“行了,饼干你必须带回去,只要你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说着,于参谋长还是把属于自己的饼干,塞还给了陈丽娜。
每回到矿区,无论那个孩子跟着,陈丽娜都会专门到供销社,给买点儿好吃的。
好吧,拢络民心,当然,也让孩子能适应跟着她的,这种风风火火又枯燥的工作。
毕竟她得谈粮种,还得去读书馆查资料,买种子,孩子们屁颠屁颠跟在身后,可无聊啦,没点甜头哄着,他们是真不愿意去。
今天就参加了一场报告,赶中午的,陈丽娜就回到基地了。
不出所料,俩小的扒铁门上,眼巴巴的等着呢。
聂工也回来了,胡子拉茬,提着他的帆布旅包,就站在儿子身后,没办法,他出门的时候忘带钥匙了。
“卫民今天很安静啊。”聂工听说要吃土豆丝就浆水面,主动就帮陈丽娜削起了土豆来。
“可不,大中午的,下午还要上学啊,他倒好,锄地去了。”陈丽娜开着后窗子,笑着说:“瞧你儿子干的多得劲儿。”
“哎哎,卫民,肥等着爸爸出就好啦,你给我从厕所里出来。”
农家肥,自攒自用,比起氮肥磷肥来,那当然是最肥地的原料了。但是吧,大中午的一个小孩子亲自施肥,这成什么了?
“哎呀爸爸,我不觉得臭。”
“不臭为啥要用棉球塞着耳朵?”聂工从儿子手里夺回了粪勺,就说:“快去,这肥呀,我抽功夫会出,吃完饭赶紧给我上学去。”
“小陈,你今天是不是骂卫民啦,要不然,他怎么表现的这么的……简直跟往日判若两人啊。”要知道,在往日,聂卫民上茅房都是鼻子里要塞棉蛋蛋的,用他的话说,宁杀头,不施肥啊。
“你这儿子的犟,不在于他笨,而在于他太聪明。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他这样的人,脑子里自有一套说服自己的逻辑,你唠唠叨叨在他耳边讲再多也没用的。我今天呀,带他参加了一趟报告会,又带他去医院看了一回在白杨河战役中受伤的伤员,这会儿估计他心里自悔的厉害呢。”
可不嘛,一想自己万一要是死了,于国家,于集体,于学校,没有任何损失。
可是爸爸没有儿子了,弟弟没有哥哥了,而他,也将永远都了解不到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奥秘,这种自责和自省,就足以叫聂卫民懂得珍惜生命了。
“我就想问,小陈同志,你不是说你上辈子只带狗,没孩子吗,你从那儿学到的这么多教育孩子的方式?”
简直立竿就见影啊,而且,还不跟孩子落仇。
毕竟孩子嘛,你要不打,他会长歪,你要打了,他还记仇,越大越难管。
“上辈子呀,我总爱开快车,你说了多回都不管用,然后有一回呢,我到交警队去处理违章,正好那天是交通宣传日,交警队的外面喷了一大堆的牌子,上面全是各种事故现场,断手残肢,压成半个的脑袋,那叫一个残不忍睹啊。于是,在那之前,只要没监控的地方,我都开180,从交警队出来,无论有没有监控,高速上我只开120,警钟长鸣,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行了,我知道你厉害,不过二蛋,你为啥不去上学?”聂博钊回头见老二在门框上靠着,就问说。
“老师说,我还是回家挑大粪吧,不用再去上学了。”二蛋看起来很开心呢。蹦蹦跳跳的,正在吃胡萝卜,吃一口,给妹妹喂一口。
“啥叫回家挑大粪,你这么大的孩子就该去上学,赶紧给我去。”
“可老师不想要我呢,她说,我那怕在戈壁滩上放羊,也比现在强。”
“为啥?”
“她说,我就是个造粪机器,爸爸,啥叫个造粪机器啊。”二蛋两只大眼睛里还闪着纯真的光芒,大概因为有机器俩字儿,还觉得老师是在夸他呢。
“这个呀,爸爸匀后再跟你解释,现在赶紧去上学。”
等二蛋背上书包也走了,聂博钊才开始头痛:”现在这些老师,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搞的,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伤人的话?“
“行了,你儿子还太傻,不懂得老师是在骂自己,这也算点儿好处吧。”陈丽娜笑说。
聂卫民他们的那个女老师姓田,红专毕业,也是从内地来的,那叫一个会转着弯子的骂人。
“小陈,你不会还想揪几个萝卜送老师吧,怎么,你也要搞行贿受贿这一套?”见陈丽娜洗了几只地里的水萝卜揪起来,聂工嗅觉灵敏,第一时间就猜测到了,她这是要去送老师。
“这不叫行贿受贿,这叫搞好关系,我先拿糖衣炮弹腐蚀吧,看你儿子在学校里能不能过的好一点,要这样也不行,我再想别的办法。对于知识分子,我向来是尊重的嘛,凡事儿不都流行个先礼后兵吗,聂工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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