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民点着了火,等不到人上车,憋火着呢。
这家子人,一点相亲相爱的感觉都没有,他都要出国了就没人来跟他作个告别,也不知道在干啥。
“对了卫民,到了矿区,把这折子上的钱取出来,你拿着并路上花。陈丽娜也是忙疯了,到这会儿,才记起聂卫民来把一张汇款单就给他了。
聂卫民接过来刚要装,突然一把拍自己额头上了:“妈,这是刘小红的笔迹,她居然在冬风市?”
“啊,你不知道?“陈丽娜反问。
聂卫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过刘小红可能是回阳山老家了,也可能是从此以后就不再见他了,但完全没想过,她会跑到冬风市去啊。
他一把把陈丽娜拽过来,在她脸上狠亲了一口:“妈,我谢谢你。
“这孩子,你没事儿吧?陈丽娜故意还说。
聂卫民扬着那张汇款单子,笑的就跟小时候站在大铁门上看陈丽娜的汽车从农场回来似的。
陈丽娜其实是故意等到这一刻才说的,年青人啊,路很漫长,她得让聂卫民这个很聪明的,想要什么都会易如反掌的得到的孩子,也知道,这世间总有些东西,是难求得的。
毕竟养了十来年了,陈丽娜看不出来吗,上辈子报纸上称情妇’,而那时候的报纸,对于措词还是很严谨的。
可见,聂卫民那怕喜欢,给予刘小红的尊重并不多。
那怕他真的爱她,到现在,没有亲口说过一句爰吧,没有给过那闺女准信儿吧。
她都把这孩子养这么大了,总得教会他,如何真正从心底里的,去尊重一个爱慕的女性吧。
冷奇来基地的次数,可真不算多。
就偶尔来一趟,吃碗饭,因为他脾气爆,会吹大话,在孩子们的心目中,那是属于比聂工还凶,还吓人的叔叔。
可今天,他是跟聂工一起回来的。
二蛋只差钻进季超群的包里,逃离家了,但大势已去,唯能倚靠的,爸爸有所忌惮的客人走了,而冷叔叔呢,穿着领子高高的风衣,大头皮鞋,一头板寸贴着头皮,还戴了一墨镜就从他爸爸的老吉普车上下来了。
转身到后面,掀起后备箱,二蛋以为冷奇是想拿拷子,或者电警棍呢,没想到,他拿出一个更可怕的东西来。
没错,为了帮聂工教育儿子,冷奇拿了一个大搓板出来夹在胳膊下,嘴里叨着一根烟,大步向二蛋走了来。
经过二蛋身边时,他低了低墨镜,露了一丝冷酷的目光出来,然后,擦肩而过。
搓板一痕痕的凸起着,棱角是那么的尖锐,冷书记握它在手中,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捻顺手。
聂卫国吞了一口唾沫,心说这大搓板要轮到他的背上,那得多疼啊,要光打背也就算了,不怕,挨得住,主要是打烂了脸,打落了牙,他可能一辈子,就玩不了摇滚了。
“你给我拿一搓板干嘛?陈丽娜说。
冷奇在葡萄架下亲自比划:“孩子们的衣服爱脏呀,而你那搓板呢,木头的,搓几下就不成了吧,我们这是新式的塑料搓板,我试过了,磨不秃,比木头的好使唤。
陈丽娜拎了一下,挺重,挺结实的:放那儿吧,明天我试试,好不好用。
二蛋以为的大凶器,就这样,轻轻给搁墙角了。
冷书记跟陈丽娜短暂交流了一下主妇心得之后,头一甩,又进去,跟几个孩子吹牛,充大英雄去了。
聂工一直在实验室呆到晚饭的时候才回来,这会儿,天都已经黑了。
聂卫疆和邓淳呢,正在听冷奇讲自己当初给苏国还债,押火车皮到苏国的事儿呢。
红彬树,厚厚的雪,还有冷酷的,随时想开枪的苏国士兵
在他说苏国人故意挑衅,嫌鸡蛋不够大,或者麦子不够饱满,面粉不够白,而故意不肯收东西时,他用眼神威慑对方收下东西时的样子时,他故意瞪着邓淳:“要是你,我这样瞪着你你会害怕吗?”
邓淳是真怕:“您用眼睛瞪着他们,他们就收下东西了吗?
“是的。”冷奇说。
邓淳和聂卫疆手挽着手:冷叔叔,你真的太棒了。就这,还没听到冷奇一大脚,把苏国兵踹回他们边境的一儿呢
陈小姐晚上做的浆水面,炒的虎皮辣子,回锅肉,炖了好几只大蹄膀,还有拌好的黄瓜,小萝卜,红薯叶子,冷奇搓搓双手,哎呀,要说安娜有哪一点不好,就是不会做饭啊。
可见,一个男人能娶一个同乡的女人,是多么的重要。
“灯开开啊小陈,没个摸黑吃饭的吧?”他说。
聂卫疆说:“我家装的是我大哥发明的声控灯哦,您喊一声它就开啦
邓淳喊了一声,果然,灯亮了
冷奇对于聂卫民,除了竖大拇指,都不知道再说啥好。
就在这时,聂工进门了,而在这一瞬间,灯也突然黑了,二蛋以为是爸爸的怒火把灯给弄灭了,本来就因为害怕而没敢入座,这回直接吓跪了:“爸,我错了,您要打我也行,骂我也行,让灯亮了,行吗?”
陈丽娜啊的一声,灯又亮了。
聂工于是入座了:卫国,帮你妈把饭端到桌上了就赶紧吃饭,站着干嘛。
二蛋一看菜那么丰盛,猪手炖的烂烂的,胶质都快流出来了,突然就觉得,这大概是自己行刑前的最后一顿饭的,一抹眼泪,坐下来,就给自己挑了块大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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