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方法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容意的态度冷静而坚决。“我很了解曲海遥,我知道这些办法对他来说都没用,因为只要戏没拍完,他一定是一直都在隋谈的状态里,哪怕你放他假,哪怕让他跟家人朋友待在一起,他脑子里一定都还是隋谈,都还是戏。”
“我很早就跟他说过我演戏的方式是把自己变成角色的壳,让角色来上我的身。曲海遥现在做到了,但是我天生冷血,他情感比我细腻得多,用这种表演方式来扮演这种角色,对他来说伤害太大了。”
刁碧树紧紧皱着眉头:“你是觉得这个责任你担不起吗?”
他本意是想用激将法来激一激容意,但容意却毫不动摇地叹道:“我是觉得他受到的伤害最终还是会伤到我自己身上。”
“说到底不是因为他,是因为我自己自私的想法。”
这个特殊的脑回路让刁碧树愣住了。认识了容意和曲海遥这两个人以来看过、听过的很多事情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地闹了个翻天,好半天之后他才愣愣地看向容意,连声音都不知不觉地放低了。
“你、你和曲海遥……你们俩…………”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容意低呼。
容意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坦率地点了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刁碧树反射性地想爆一个粗口,天地良心啊,他已经多少年没说过脏话了。容意看着他那样儿反而乐了,“这么吃惊吗?”
“不是……你们俩……”刁碧树真是觉得长眼了,“你们俩谈恋爱不算,还要在电影里演一对儿……你们这……”他绞尽脑汁、大惑不解地憋出了一句:“你们就不怕人知道?”
容意朝他挑了挑眉:“要不是今天我来跟你说这事儿,你会知道?你想得到?”
刁碧树一想,也是。不同于圈内普通的男女恋人可以高调地秀恩爱,同性恋人则走向了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极端,恨不得让自己的私人关系在公众面前隐形。像容意和曲海遥这样的,之前被传了那么沸沸扬扬的包养丑闻之后还能光明正大地凑到一块儿开公司、拍电影的,没几个正常人会觉得他们俩真是一对。
“就算被知道了,”容意续道,“现在被你知道了,又怎样呢?就算全世界都知道了,又怎样呢?”
容意笑了笑,明明表情算得上是俊雅,偏偏就被他笑出了一股子桀骜的混不吝来。刁碧树叹服地点了点头:“你们俩牛逼……”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容意能因为曲海遥状态糟糕就急着要改戏,但对于他来说,戏是底线,就像对容意来说曲海遥是底线一样。
“我祝福你们,但改戏不可能。”刁碧树的态度也很坚决。既然容意是因为曲海遥的状态而需要改戏,那么他所要求的改动就一定不会小,刁碧树甚至觉得如果这不是容意自己的戏,他可能会直接带着曲海遥尥蹶子不干了。
“牵一发动全身。你一句改戏,整个剧组、整个项目要有多大的变动,你比我还清楚。我知道你担心曲海遥,但他也是专业的演员,他肯定有在工作结束之后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回来的办法,你这是关心则乱啊。”
“我知道。”容意微微垂下了眼睛,再抬起眼来的时候神色中带上了一丝明显的不忍和担忧。“我知道他可能自己会调整过来的,我也应该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可是万一没有呢?万一他没调整过来呢?”
“我不可能拿我要过一辈子的对象去赌,因为我输不起。”
刁碧树的眉头紧紧皱着,无法理解和说不通的障碍让他脾气也冒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缩手缩脚了?做演员是曲海遥的工作,你怕这个怕那个的,那怎么没在他受伤之后就干脆把他关起来算了呢?”
“这个跟那个是两回事……”
“是一回事!”刁碧树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发脾气了,本以为志同道合的容意居然会在这种事上犯这种迷糊,他感觉头都要愁掉了。
“我老婆,天天在高速上跑车,天天上上下下搬来运去的,她的工作不危险?她不是没出过事,还有一次在医院里躺了快两个月才出院,我说什么了吗?我拦着她去工作了吗?你现在嘴巴一张就说要改戏,你问过曲海遥没有?他自己同意吗?”
还没等容意开口,刁碧树也没来得及连珠炮般往下说,房门上就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门外传来一个轻快的男声。“我能进来吗?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哎!”
刁碧树和容意对望了一眼,脸色都是一变。一开始他们俩聊天的声音还挺平和的,后来就越来越大,现在竟然大到让门外的曲海遥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了?
“进来吧。”容意率先扬声朝着门外说。房门随即打开了,曲海遥一脸灿烂地笑着钻了进来:“在说我什么?能让我听吗?”
容意刚想找个借口把他打发走,就听见刁碧树冷冷道:“在说的内容的确不应该瞒着你。容意打算为了你改戏。”
刁碧树又把声音压低了回去,但也足以让进到房间里的曲海遥听了个清清楚楚了。容意暗暗地骂了一声操,就看见曲海遥惊愕地转过脸来看向了自己。
“改戏?改什么戏啊?”
曲海遥一脸茫然。刁碧树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错,这事儿容意果然提都没跟曲海遥提过。刁碧树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盯着容意的时候怒意已经掩饰不住了。毕竟是修养好,刁碧树没当场就对着容意发作,只是转向了曲海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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