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岑看到他跑过来,也解了安全带下车,随后开了后备箱帮他把行李搬上去。
车子后排,喻建铭和姜娆沉默的坐在里面,喻建铭似乎还在别扭着,拧着脖子说什么不看这一群人。姜娆倒是随和好说话,加上她和薛岑认识,不一会儿就跟他熟络起来。
车子开起来后,薛岑小声的询问喻谷去哪儿。喻谷微微点犹豫——要是回他们那儿,那毕竟是薛岑的家,去了等于他们三个都是“客”更不好聊这些“家事”。要是去他爸妈家,他们两个又显得被动了,到时说话做事也都不方便。犹豫再三后,喻谷道:“去我那儿吧。”
去他那个没怎么住过的新家,目前来看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目的地距离这里不远,却也要开上一段时间。
路上,姜娆闲的无聊,也会有一搭无一搭的跟喻谷闲聊那么几句。
“怎么想起把房子给卖了?”姜娆问。
“……那房子我自己住太大了,而且离薛岑远,也不方便,就卖掉了。”喻谷答道,“卖的时候是薛岑找人帮的忙,没亏,还赚了不少,现在我用买房子的钱重新在他附近买了套房,全都已经装完了。先前我住那地儿也简单装了装,租出去了。”
这事儿姜娆他们已经知道了。她“嗯”了声,道:“那你现在是住在新买的房子里?”
喻谷放在大..腿上的手攥了攥,余光瞥了一眼薛岑,小声道:“我……跟薛岑住一起。”
喻建铭原本只是支棱着耳朵听着,听到这,用力地从鼻子里哼了声,评价:“不知廉耻!”
这要是原来,喻谷肯定假装没听见就过去了。但今天,他也不知道怎么,居然回嘴道:“我们在交往!我跟薛岑,除了没有那盖了戳的一张纸,跟您和我妈是一样的,怎么就不能住在一起!”
以喻建铭对儿子的印象,平日里三脚踹不出一个屁,任打任骂窝囊的可以,想不到今天却几次三番跟他顶嘴对着干,当即一口气堵在胸口“咳咳咳”的咳了起来。
姜娆对儿子和薛岑之间的事儿还没详细了解,不好过多评论,但听他百般维护,心里大约也明白他是动了真格,而且一时半刻想拆散他们,基本是不可能的,便给喻建铭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少说两句。她则在片刻之后再度发问:“你过来参加这个节目,也得花几个月的时间吧,那你之前那工作……?”
喻谷坦言道:“辞了——对不起妈,之前什么都没跟您和我爸商量,我就自作主张辞了工作,卖了房子。但您不要以为我是脑袋一热瞎胡闹才这么做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妈,我想明白了,之前的那份工作不适合我,我就算继续做,也只能勉强维持着有口饭吃,仅此而已,再多成就于我而言根本连个边儿也碰不着。比起浑浑噩噩的做我不喜欢的,不擅长的去混日子,我更想趁着自己还有去拼搏、去追逐梦想的勇气和精力,孤注一掷的去试一试,哪怕最后没成功,我来投胎活这一辈子也不白来。我不想等我老了,没力气动了,躺在床上下不了地的时候,回想起自己这一生再去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勇敢一点,不随性一点。‘后悔’是懦弱的表现,只有前面经历了‘不敢’,后面才会去‘后悔’。我的前半生已经懦弱了三十年了,从三十岁往后,我不想再活的像个懦夫。”
说到这里,喻谷轻轻地笑了一下,“可能你们不相信,曾经的我也像大多男孩子一样,有过英雄梦。我也想过自己变得高大强壮,可以保护你们,守护我心爱的人。但随着成长,现实击垮了我的梦,我越活越谨慎,也越活越窝囊。到现在,要不是有薛岑,我可能依然还是那个胆小懦弱的我,不敢去有自己的脾气,不敢去有自己的爱好。我爸总是觉得我烂泥扶不上墙,但是爸,您真的知道导致我‘扶不上墙’的源头在哪儿,造成我‘扶不上墙’的原因又是什么吗?”
喻建铭第一次遭受儿子的直面质问,往日一向脾气爆炸的他,如今面对儿子,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薛岑坐在驾驶位上开车,他专注于路况的同时,也分出一只耳朵来听这一家子的对话,听到喻谷那一段至情至性的由衷言语,心口忍不住隐隐发疼。
之后那段路,这一家三口谁都没了话。狭窄憋闷的空间内,气氛忽然变得紧绷。
薛岑担心喻谷会受到气氛影响,从而心情不快,不顾后面还坐着两位上了年纪的人,硬是开了车载音乐,故意放了明快动感的旋律给他听。
有了音乐的调剂,到下车,四人之间的氛围明显缓和了许多。喻谷甚至觉得,他爸下车后,走路都变得动感,有节奏感了。
进了家门,喻谷作为“主人”,主动带着他爸他妈参观了他的新窝。
当初布置新家时,喻谷为防他跟薛岑临时过来过夜,所有必需品全部准备了双份,情侣款。他爸妈初看到这些明显都是男人的用品时,免不了觉得尴尬,但是一圈转下来,看得多了,也习惯了,倒莫名生出点“其实也还挺温馨”的错觉来。
参观完了新家,喻谷把他们请到沙发上,就要去给他们沏茶。
薛岑从方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给他当背景板,此时终于在他肩头一按,道:“你陪爸妈,我去吧。”
这里虽然是喻谷的家,但薛岑也算是半个主人,尤其喻谷去录节目,好几个月不回来一次,薛岑收拾自己那边的同时,也会过到这边来,捎带手把他这儿也给收拾一遍,也正因如此,喻谷这次突击回来,没觉得有半点家里长久没人的清冷感,反而觉得舒适怀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