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喻谷自己的感情路也满是荆棘,一眼望不到头,劝也没法劝他,喝酒也拦不住,陪他还没有那个酒量,着实令他心焦。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好几个月,眼看纪昭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被抚平,他糟糕的生活就要恢复到从前,谁想到那挨千刀的柴裕居然又开始给纪昭打起电话,不仅打电话,还招呼也不打一声,跑去他公司附近堵他。
纪昭简直怕了他,他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再度被这个人搅乱,开始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人,甚至有意的去躲他——好像当初的事儿不是柴裕做错了,而是他死皮赖脸的撕毁约定一样。
再之后,纪昭躲躲不过,干脆搬救兵来挡。先是知道他性向的同事、同学,再然后熟人挡不住,纪昭就又找来不知情的人,打着和人出来“约..炮”的旗号,其实是故意做给柴裕看,好让他彻底死了那条心。
柴裕堵了几回,见他确实没有那个意思,而且身边的人一直也没断过,终于相信了他,转身离开并且不再出现。
至此,纪昭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松下来的时间实在不长……是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又再度变质了呢?
纪昭眨了眨眼睛,换了个姿势,以缓解自己脖子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酸涩。
很快他就想起来,是他那次和喻谷约饭——本来他是想趁出差回来,质问一番喻谷那和男人的春..梦以及他和他那从头到尾看着哪哪儿都不靠谱的未婚妻之间的事儿的,没曾想却在相约的地方看到了柴裕和另一个又高又帅的男人在一起的画面——当然,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个又高又帅的男人就是薛岑。
那天晚上,自己被迫被柴裕扛走,先是被他强硬的塞进了车,随后又稀里糊涂被他日了。
纪昭表面虽然十分抗拒,且一直大骂他这种龌龊行为十分让人恶心,但心里和身体上却因为那久违的契合感而觉得舒适。
他甚至因为那一炮,令他产生了想要和柴裕重归于好的冲动。
所幸,第二天的时候,柴裕就找到他,跟他提出想要和他成为固定炮..友。
纪昭心里生气,脸上嫌弃,唯有身体老实……就这样,他们莫名其妙的从一段微妙的关系中,跳入另一段微妙的关系里。
只是上一次,他们尚且有一个可笑的“约定”和“理由”,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纪昭想不出来,也不敢去想。于是干脆装傻,假装自己什么也想不到,每次接到柴裕的消息或是自己有需要了,直接去见面,见面就办正事,许久不见,根本连寒暄都不寒暄。甚至如非必要,他灯都不想开,就那么摸黑行事也挺好——彼此看不见脸,连伪装尴尬这一步骤都能免了。
他原本以为,他们俩这辈子只能如此了。彼此单身时候聊以慰藉,一旦一方有了喜欢的人,立刻原地拆伙,绝不拖泥带水。
纪昭甚至还想过,如果柴裕先他一步找到那个可以一起过一辈子的人,那他就申请调职换个城市工作几年,等再回来,参加几次GAY圈之间的“相亲”活动,找个顺眼的把自己交代出去就完了。
却没想到,他后路都给自己想好了,柴裕那傻逼居然跑过来说想要跟自己和好。
是“和好”不是“在一起”,那个当初死死咬定他们并没有交往过的人,忽然一反常态,什么都妥协了。
这特么的算个什么事儿?
偏偏……纪昭还有点心动,有点想要赞同他说的,然后假装什么也没法生过,重新跟他在一起。
纪昭迷茫过,纠结过,无措过,甚至急病乱投医的找喻谷问过。直到自欺欺人的问完了,他才假装像是被说服了,答应了柴裕的提议。
可答应过后,他非但没有觉得轻松,没有那种小情侣谈恋爱一样的幸福感,反而比先前更愁,不光愁,甚至还多了一种近乎神经质一般的患得患失。
他总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那个人又会端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对自己说:“分开吧,我们到此为止了。”
这种形同梦魇一样的折磨日复一日的积郁在他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直至不久前,柴裕跟他说要他同自己出国生活。
纪昭先开始本能的抗拒,后来被柴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画了一张大饼,终于不情不愿的同意了。
但嘴上同意,纪昭心里始终像是堵着什么。
随着出发的日子愈发临近,纪昭手脚冰凉,心思不宁,每每一想到自己就要远离熟悉的城市,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就心慌的不行。
而每次他将行李箱打开,准备收拾行李时候,又会忍不住想:自己在这边,和柴裕分开,他尚且有家人,有朋友,有同学、同事,哪怕这些都没有,他至少还有经常光顾的店——进到常去的小店里,老板娘还能操着熟悉的口音跟他说句“来了啊,今天还是老样子吗”,可他若是去了国外,去到完全陌生的地方,那他才是真的无处可去,无人倾诉,到时真是有了委屈,连个在他哭的时候骂他没出息的人都没有……
一想到这些,纪昭就怯懦了。
这个年纪的他,可以忍受没有爱情的寂寞,却再难忍受一次又一次得而复失的折磨。
等纪昭飞远的思绪再重新落回他的身体里时,窗外已经隐隐见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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