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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行军法
    不光是庄客们和家过来看热闹,难民中的老弱妇孺也围了过来,朱达对难民男丁青壮要求很严格,对他们则相对宽松,大家也渐渐习惯,甚至喜欢上了这种宽松,当然,这和温饱也密切相关。

    等朱达来到空场的时候,空场周围已经来了不少人,按照规矩,在四角出都生起了大堆篝火,看着倒有几分年节的意思,庄户们和难民家眷兴高采烈,但几位家丁头目却很紧张,他们一直在瞧着朱达的表情,有资格说话的李和还特意过来问了一句“大哥,要不要驱散无关人等”。

    “不必,看着的人越多越好。”朱达冷冷说道。

    朱达四下里扫了一眼,发现董家兄弟居然也凑过来了,挤在庄户的人堆里好奇的张望。

    “今日里出庄应对,临阵脱逃的人站出来。”朱达向前一步扬声说道。

    他这句话说出口,所有列队的家丁、差人、难民青壮突然肃静下来,他们的突然肃静让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肃静下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场上鸦雀无声。

    纪孝东和张进北率领的十八人中,那十二个临阵脱逃的人灰头土脸的彼此看看,又看看火光映照下板着脸的朱达,都是垂头丧气的走出队列,出列之后,这些人一下子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他们每个人都深深低下了头,如果不是地面被冻得铁硬,他们都想把自己埋起来,有朱达喊出的“临阵脱逃”,所有人都鄙视的看着他们,这让他们脸上发烧,无地自容。

    “临阵脱逃犯了规矩,按照规矩,没有酿成同伴死伤,没有对田庄造成损害,每个人抽十鞭子,两天不许吃饭,训练劳役照常,行刑。”朱达冷声说道。

    朱达说完之后,接应他们的那一队出列,又有人去附近的库房取来了水桶和鞭子,照例总是要在水里清洗几遍,然后换成盐水再抽,这十二个人里面有五名年轻差人,七名难民,难民们哭丧着脸脱下了上衣,围观的人群中有哭声响起,又很快停住,想必是被人捂住了嘴,那五名年轻差人则是面露不服,其中一人梗着脖子说道:“凭什么打我们,我们又不是这庄子里的人!”

    “难道我打不得吗?”朱达冷冷的看了过去,淡然反问一句。

    梗着脖子那位年轻差人被朱达看过来,整个人立刻僵住不动,在那里干咽了口口水,愣怔了片刻,被同伴推了下之后才连忙回答说道:“能打,能打。”

    “你们就是这庄子里的人,就要按照这边的规矩。”朱达又是说了句。

    不知道为什么,朱达说了这句话后,要挨打的年轻差人们突然没那么抵触和委屈,而一旁年轻差人的队列中还有人颇为鄙视的嘲弄道:“没卵子的孬种,活该被抽。”

    **着上身的十二个人都跪了下来,那边清洗干净的鞭子都已经浸满了盐水,拿着鞭子的青壮们各自站在了一人身后,又有三名家丁站在了行刑者的附近,他们是监视行刑的人,免得有人收下留情,蒙混过关。

    朱达扬起手臂向下一砍,随着他的手势,浸满了盐水的鞭子也狠狠地抽了下去,“啪”的一声,围观的所有人都浑身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好像鞭子抽在自家身上一样,外边有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这次没有人捂他的嘴了。

    吃饱了盐水的鞭子本就是加重,抽在身上必然破皮出血,盐水又会刺激伤口,加上这是寒风凛冽的冬夜,挨抽的人真是痛上加痛,何况还要抽十鞭子,真真是生不如死,惨叫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抽到第三鞭子的时候,除了鞭子飞舞的风声和被抽人的惨叫,整个空场鸦雀无声,庄客们都不敢看了,可谁都不敢走,董家兄弟更是脸色发青,心想自家这是闯下了多大的祸事。

    等到第六鞭抽下,几个不能忍的,痛叫都已经沙哑,甚至连行刑者的动作都有迟疑,在朱达不为所动的表情下才继续动手,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不忍之色。

    行刑完毕之后,挨抽的十二个人站都站不起来,还是青壮们把人搀扶架起,用开水煮过的干净旧衣服先给他们裹上,然后再披上外衣,这是为了避免伤口感染,挨抽的十二个人个个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这也是抽鞭子的好处,尽管疼痛无比,却不太会伤筋动骨,又因为有创口出血,也不会淤血变成内伤,只要注意伤口别沾到脏东西就好。

    朱达脸色不为所动,看了眼安静压抑的场面,又是朗声说道:“纪孝东、张进北出列。”

    听到这话的众人都有些糊涂发懵,不知道为何要把这两人喊出来,但在这个时候被喊出来,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事,可他们两人没犯什么错,也没有临阵溃逃,据说还带着大伙冲了上去,应该不会受罚吧?

    “你们两人身为首领,却让部下溃逃,当罚,领五鞭子,行刑。”朱达冷然说道。

    本来安静的场面顿时有些哗然,围观的众人,甚至列队的青壮们都满是不解,心说这二位没有犯什么错,怎么还要挨鞭子,他下面那些人的错和他有什么关系?

    朱达环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立刻安静,等全场肃静之后,朱达对那边手势示意,这次行刑的是付宇和孟田,有朱达亲自盯着,他们也不敢耍什么花样,五鞭子结结实实地抽了下去。

    纪孝东和张进北倒是比先前挨抽那十二个人坚强不少,再疼也只是闷哼出声,而没有嘶喊出来,可五鞭子之后,站起也是疼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这边行刑完毕,场中场外的所有人都看向朱达,看着这个在火光映照下的健壮年轻人,心想,不会再有人被抓出来挨鞭子吧?

    朱达上前几步,找了出稍高的地方站了上去,还没等他说话,有两人从旁边的人群中冲出,在有人去拦住他们之前,就远远的跪下,一看却是董家兄弟。

    跪得二十几步远,当然没法交流,朱达安排人把董家兄弟带到了跟前,到跟前后,董家兄弟还是不敢站着,依旧忙不迭的跪下,这两兄弟满是被吓坏了的样子,不住的看向被鞭子抽打的十四个人,弟弟董保磕了个头说道:“老爷,千错万错都是的兄弟的错,不该连累这么多人受苦,的兄弟也该挨鞭子,请老爷责罚。”

    场面又有些嘈杂声响起,下午在庄外所发生的来龙去脉,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一看这二位出来,知道他们是“罪魁祸首”,很多人看向他们的眼神都不善。

    “和你们无关,明日里你们才算这个庄子的人,如果你们已经是我的家丁,在行刑处置的时候突然跑出来打搅,现在就要行刑处置你们,站回去。”朱达肃声说道。

    董家兄弟倒是没想到会被这般呵斥,一时间对朱达所说的“规矩”有了偌大的敬畏,等他们归队之后,朱达抬高了声音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题大做,没有人受伤,为什么要行刑处罚,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来的是贼人怎么办?他们的临阵脱逃,会让这个庄子被贼人攻破,这庄子所有的人会因为他们的胆受苦,甚至没命,这样的孬种难道不处置吗?”

    “这次逃跑不被惩罚,孬种就不会吃到教训,下次还会照做,这次没有害死同伴,下次呢?这次来的是投奔的,下次呢?”

    “大家在这个庄子里共同吃苦训练,卖命吃粮,为自己和家人赚一份温饱,为自己,为家人不至于在这冰天雪地里冻饿而死,吃饱穿暖,家人温饱就该拼死守护,你临阵脱逃,是想把这一切都丢掉?是想要害死你自己,害死这边所有人吗?”

    朱达这番话其实逻辑不太清晰,但他所说的却是设身处地,听到这些话的每个人都心有所感,想想流浪时的饥寒交迫,想想那时候对冻饿而死的绝望和恐惧,再想想现在的生活,每日里可以看到家人和同伴的笑容,可以吃饱穿暖,虽然每日里操练的把式有些奇怪,但这些莫名其妙的把式让人觉得有体面,人习惯性的不会考虑太远,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以为会持续很久,可经历过下午的那件事,听到朱达的这番话之后,大家才突然意识到,这一切是如此的脆弱,这一切需要每个人尽心尽力的去维护,去保护,每一个人的怯懦和畏缩都会让这一切烟消云散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大家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残酷刑罚,并不是和自家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些可怜人并不值得可怜,因为他们的怯懦和临阵脱逃,会让自己眼前这一切都化为乌有,这样的人哪里值得可怜,分明是可恨,众人看过去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不要说是难民,就连田庄本来的住户都是面有愤恨,在难民的家眷中更有人出声骂道:“黑子,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畜生,老爷救了咱们全家,给咱们吃,给咱们住,你就是这么个孬种,真是丢咱们赵家的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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