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灭元后,永乐元年正月辛卯日,朱棣改北平为北京,定为行在,此乃北京城以北京为名之始,原京师金陵改名为南京。
北京城自内向外分为宫城、皇城、以及大城。也有内外之分,宫城和皇城统称为内城,大城也叫外城。
巍峨的宫殿,秀美的御苑,威严的城门、典雅的角楼、幽静的坛庙,棋盘式的街道,整个北京城的格局尽显大气磅礴之势。
宫城又叫做紫禁城,处在层层城墙的拱卫之中,世家豪族的房屋也多绕紫禁城而建,所以内城里面住着的多是王公贵族,像曹唯这样的伯爷在里面纯属垫底。
京师里的权贵很多,大都是跟随明成祖朱棣靖难的功臣,在朱棣迁都北京后,他们誓死相随,正所谓情谊连绵永相随,生生死死走一回。
你到哪,我到哪!
在靠近东安门不远处,有一座毫不起眼的宅院,上书“秦阳伯府”四字,守门的仆役斜靠在门槛边上打盹,响亮的呼噜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得见。这要放在别的大户人家,早就被打个半死。
曹唯站在门口,脸黑如碳,乔姗姗站在一边,小心翼翼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钱宁捂着她的嘴,小声道:“娘子慎言!咱们这几天还要住在大人府上,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都怪我这个主家太过于心慈手软!”曹唯叹了口气,然后上前把仆役踹了两脚,仆役顿时惊醒,本要发怒,见到曹唯后转怒为喜,道:“老爷,你可算回家了,小人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曹唯大怒道:“还睡?守着家里的大门还睡这么死,也不怕家里遭贼偷?”
“老爷,您多虑了,咱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仆役抱住曹唯的大腿,哭诉道:“您让王管家带着大小姐先来京师安顿,我们刚到京师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牟大人就知道了我们的行踪,然后帮我们选了这座府邸,还让几个校尉帮我们把行礼摆放好……”
曹唯笑道:“这是好事啊,牟大人毕竟与本老爷相熟,给你们一些照顾也是应当的,正好老爷我带来了几十箱地方特产,回头给他送一箱去。”
仆役哭得更厉害了,断断续续道:“……接着牟大人就开始来府上喝酒,每次喝酒都要喝到半夜,后来还带着几个官一起来喝,您珍藏的那几坛酒全被他们祸祸了。
不仅如此,牟大人每次喝完酒还要拿两样东西带走,说是咱家的东西好使耐用,如今咱家从南京带过来的物件都被他拿光了。
昨天晚上牟大人又喝多了,临走时发现咱家什么都没有了,就让王管家多买些酒在家里放着,等着日后来喝,所以王管家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买酒去了。
老爷,京城好可怕,我要回南京……”
“这个禽兽,怎么能如此欺负我!”曹唯怒发冲冠,面露凶相,大喝一声道:“张猛,把本官的大刀拿来,本官要与他一决生死!”
张猛二话不说,立马拔出绣春刀递到他手上,乔姗姗也握紧粉拳,眼里满是鼓励之色,嚷嚷道:“爷们儿!汉子!”
曹唯拿着刀往外走了两步,发现没人拦着他,连忙给钱宁使了一个眼色。钱宁会意,上前拉着他,道:“大人,您一向以仁义立天下,怎么能动粗呢?这影响多不好!”
曹唯叹了口气,道:“算了,看在你钱宁的面子上,本官就放他一马。本官可不是怕他,本官是读书人,最见不得血……”
乔姗姗嘟囔道:“懦夫!怂包!胆小鬼!”
曹唯假装听不见,转身看着仆役道:“大小姐在府上吗?”
自从刘良女认曹唯为义兄后,曹府里的下人们都叫她大小姐。
仆役摇摇头道:“太子今天接大小姐出去踏春去了!”
曹唯颓然道:“现在只是二月初,哪里来的春?这小子分明是背着他爹出来私会情人的。牟大人惦记咱家的物件,太子惦记咱家的活人,也难怪本老爷府上空空荡荡,凄凄冷冷。
这哪里像京师,分明是世界上最大的土匪窝,本老爷一向敦厚友爱,在这种地方是活不长久的。不行,三年内一定要告老还乡……”
了解府中的状况后,曹唯的心上升起一片y云,摆摆手示意随行的校尉将行礼搬到府内,然后自己搬张椅子,靠在院子里面的墙角边上闭目养神,下午的阳光不强不弱刚刚好。
也许是上辈子一直出门在外,这一世曹唯是异常恋家,居他乡一直让他感到心里不踏实,二十多天的车马劳顿更是让他苦不堪言。回到家中,放松下来后顿时觉得浑身酸痛无力,不想动弹。
初至京师,举目茫然,曹唯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拖家带口的麻雀,飞到了一片原始森林中,不知道哪里是安稳之所,不知道有多少凶狠的捕食者在盯着他。
在秦阳县时,他一无所有,也就不怕失去。在南京城时,他位高权重,又认识徐小公爷,所以可以横行无忌,无人敢惹。只有徐老公爷会时不时地踹他两脚,却也是把他当作子侄对待。
而现在他来到了北京城,弘治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下面多是魑魅魍魉,曹唯知道即便有牟斌庇护,也不能保证最后能够全身而退。
整个大明朝里智商最高的人都聚集在这座城市,y谋阳谋充斥其中,稍有差错就会后果难料。即便小心翼翼,也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触碰了某些人的利益,从而召来杀身之祸。
如今曹唯有了家室,有了忠心跟随他的手下,以后还会有儿女子嗣,所以他不敢出错。
京师大,居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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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已经是日薄西山了,曹唯感觉神清气爽,正要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就听见左侧传来一道y恻恻的声音:“醒了?”
曹唯悚然一惊,转身看去,只见牟斌手提绣春刀,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于是连忙行礼道:“属下见过牟帅,多日不见,牟帅又威武雄壮了几分,属下真是仰慕地紧。”
牟斌提了提绣春刀,道:“听说你想和本官决一生死?”
曹唯咽了一口唾沫,使劲摇头道:“绝无此事,属下敢拿人头……不,拿人品担保,这是有人想要离间属下与大人之间的感情。牟帅明察秋毫,绝不会听信小人谗言!”
牟斌指着曹唯,大笑道:“诸位同僚,你们觉得此子如何?”
“灵性!”
“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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