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拉倒。”
麻花辫姑娘撇了撇嘴,一把从付莎莎手中夺走了被她剥了一半的麦粑,放进了自己的篮子里。
“桂凤!远来是客,你这是什么态度?”
村长见麻花辫姑娘吹胡子瞪眼,忙板起了脸训起人来。
“她自己嫌弃的,又不是我不给!咱们自己都没多少粮食了,匀出来两天的给他们做麦粑,她凭什么嫌弃?”
长平村虽然地势与杉树村不同,但条件却是一样的艰苦,乡亲们辛苦劳作一年,未必吃得饱肚子那种。
麻花辫姑娘说着话时,眼眶一下子红了,看得叶蓁蓁心里一热。
“对不起啊桂凤姑娘,她不是嫌弃,她只是没见过麦粑而已。”
见叶蓁蓁开了口,其他知青也急忙七嘴八舌的替付莎莎说起话来。
他们虽然以前生活比人家优越,可这会儿到了人家的地盘上,还是不要一来就把人得罪了才好,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他们什么也不是。
听见那么多人都替付莎莎说情,桂凤这才不情不愿的重新递了一块麦粑给付莎莎。
一段小插曲,终于得到平息。
但很快,另一端小插曲又随之而来。
原来,长平村早前已经来过两批知青,至今还无一人离开,有的扛不住乡下日子艰苦寂寞,与本村的人结了婚。
有的还在苦苦熬着,希望有一天能够回到城里,故而还住在村里的知青点。
而村里的知青点能够安置的人有限。
“你们这一趟来了六个人,知青点那边一共能住二十个人,现在里面还住着十五个,只剩下五个人的位置……”
村长的意思显而易见,有一个人无法住进知青点,估计得去哪个老乡家里将就了。
看着六个小同志一言不发,各有计较,村长咂了咂嘴。
“大家一路走来也都瞧见了,村子里家家户户也不富裕,条件都挺艰苦的,腾个地方不容易。多出来的一个人,安排住到我家里,你们商量一下吧,谁去?”
村长的话一出,几个人立马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付莎莎更是一把抱住了叶蓁蓁的胳膊。
“蓁蓁,咱们住在一起吧。”
“我不想去,咱们住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才好。”
“就是,而且我刚刚看了,那些农房好多都是茅草或者土胚,看着脏死了。”
……
叶蓁蓁静静听着其他人的喋喋不休,视线落到了眼含沧桑的村长脸上。
只见村长也正看着他们这边,准确来说,是看着他们之中的三个男同志,他大概想挑一个男的住到自己家里,毕竟女孩子事情比较多,他也怕麻烦。
可等了半天,愣是没有一个同志主动往前一步。
村长的脸色就有些黯然了。
叶蓁蓁看着村长黯然下去的脸色,忽然一把就推开了紧紧拽着她胳膊的付莎莎,向前走了一步。
“村长,我去你们家住吧。”
“蓁蓁,你……”
付莎莎没想到叶蓁蓁推开了自己,叶蓁蓁却回过头瞪了她一眼,警告她别乱说话。
住到村长家也好,正好远离付莎莎。
听到有人站出来,村长眸色亮了一下,但在看到叶蓁蓁一身整洁干净的衣着时,面上露出了几分怀疑。
“我家可不比你们城里,又脏又乱,你确定你要去?”
其实他是想挑个男娃,男娃好将就一些。
“来之前我爸妈怕我不习惯农村生活,特意带我回老家住了一个月,村长你放心吧,我能适应。”
脏,乱,还能比得过她上辈子经历的那些吗?
听到叶蓁蓁那么说,村长一下子咧开嘴乐了起来。
“那好,你们等会儿,我这就去找人来帮你们搬东西。”
村长说着,踩着草编鞋蹭蹭蹭的跑开了,不一会儿就从一排土胚房里喊来了好些人,帮着新来的几个知青搬东西,腾地方。
“国华,知青点这边的安置就交给你了,我和桂凤就先带这个女同志回去收拾去了。明儿你们新来的知青先不急着上工,给你们一天时间安顿,后天一早开始,跟着大家一块儿下地干活挣工分。”
李国华,既是长平村最老一批的知青,也是长平村的女婿,更是现在的长平村生产大队会计。
三十来岁的年纪,长得个头不高,但却五官端正,身体也很结实,瞅着还挺憨实的一个人。
“好,村长你先去吧,这边交给我就行了。”
新一首插曲,以叶蓁蓁的主动唱罢。
跟着村长和桂凤走了一段路之后,来到了一座土胚房前。
叶蓁蓁才知道村长的话并不是客套话,他家的条件是真的很差。
“那个小同志啊,刚才你们人多,我忘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村长,我叫叶蓁蓁,你叫我蓁蓁就行了。”
村长颔了颔首,把烟杆放到了窗棱上,指了指最左边的屋子,朝着叶蓁蓁道。
“蓁蓁啊,那你就住那间屋子吧。灶房在那边,茅房在屋后,洗衣服去河边,吃水旁边不远处有水井。吃饭的问题,你要是愿意,东西可以放到那边,要是不放心可以放自己屋里,要煮饭的时候再拿过去就是了。”
村长一边指着一边说,叶蓁蓁急忙默默的在心里记下来。
等村长交代完了,又叫桂凤进屋帮着叶蓁蓁收拾。
叶蓁蓁想着屋子简陋,估计顶多有个床,有个桌子什么的,可进了屋之后,她才发现,这屋子比她想的还要简陋。
“桂凤,那个……没有床,我睡哪儿?”
桂凤咧嘴一笑,放下了手里的行李,走到了靠窗的墙边。
两张条凳隔了差不多一米七八的距离,而后又从靠窗的墙壁上搬出来一块类似于床板的东西。
叶蓁蓁见她搬起来有些吃力,急忙也放下行李过来搭了一把手。
“这是什么呀?”
“床呀,这个是绷子床,就架在条凳上铺上棉絮褥子和床单,就能睡人了。你看看,这绷子床还是新的呢,知道你们要来六个人,我大伯让我爸特意给新做的。”
叶蓁蓁摸了摸绷子床边沿的木方,果然一切还是木头原色。
可看着那几乎可以看到地面的床,“这能承受住吗?不会睡到半夜就掉地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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