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修行的故事
    何谓文字？
    依类象形，谓之文；形声相益，谓之字；
    自第一个文字诞生以来，便成为了人类记录事情与思想交流的符号。没有人知道千万年前第一个文字由谁写下，但是当今东土八郡生活着的所有人，都必须承认一个事实，贯穿于人类发展整个历史的文字，为这个种族的生活与生产了难以忽略的便利。
    何谓灵字？
    天地日月可为灵，人兽草木亦可谓之灵。
    灵字。其实与文字的作用从来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一者在于凡俗，一者在于修道者而已。
    天道衍替，自有一些眼光独到之人于缥缈中看到了某些无形的规律。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一天，定是某位先贤偶感天机，于无形处用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方式将自己的感悟记录了下来，便形成了第一个灵字。自此以后，人类于无数年间涌现了无数智慧通灵的才人，感悟天机而写下无数灵字，最终形成了如今修行界最为盛行的修道体系。
    灵字歌诀，便是用那些玄妙的灵字记录而成的修道功法、秘笈、典藏的总称。
    ……
    老酒鬼从来没有对云客说过一丝一毫关于修行的事宜。所以这些在任何一个修道者看来都颇为寻常的事情，对于云客来说，竟是这般新奇。
    白衣老人一缕魂灵坐于那株花树之下，极为耐心的为云客讲解着关于修行最浅显的这些常识。
    云客仿佛推开了一扇从未推开过的大门，只觉得一直郁结的心境豁然变得开朗起来……
    一者讲解耐心，一者听得认真，寥寥时光过去，云客心中对修行已有了一个大体的认识。
    他想起老人方才提到过的一个词，问道“前辈，你说我是龙息养身之人，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脸上闪过一丝回忆的神色，没有急于回答云客的问题，而是指了指山谷中开的正艳的那些紫荆，反问道“这千百朵鲜花，你可能找到完全相同的两瓣？”
    云客不知老者在打什么哑谜，看向那些粉色的花簇，思虑片刻，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老者道“当今世间，最为盛行的修道法门即是灵字歌诀……然而，正如世间找不到完全相同的两瓣花，百花终究齐放一样的道理，世间能够用以修行的法门，自也不止灵字歌诀这一种。”
    老人顿了顿，继续道“老夫就曾相识那么一个人，他的修道功法与世间众人皆不一样，可以说是独树一帜，而他在修行一道所走出的距离，却让无数堪称天才的修行者难以得见其项背……如此诡才，实在是令人敬佩的很……”
    老人说到这里，不禁连连摇头，脸上流露出一种既敬且佩的神情。
    “那人的修行方法之奇特，后来修得的境界之高妙，开创出的格局之宏大，当真令老夫由衷的敬佩！”
    老人回忆往事，一时只顾感慨，竟没有急着继续说下去。
    云客口味被吊足，忙催问“那人……那人是如何修行的？”
    羽化柔坐于一旁，正在行功蕴疗体内伤势，此时还未进入入定状态，听老人讲到这里，也投过来一个好奇的眼神。
    老人收回心神，开始继续讲述……
    “灵字歌诀是凡俗对于天机的某些感悟，人的身体像天地一般充满玄机，所以用那些感悟来蕴养身体，便会使人们获得一些玄妙的力量，从而使得身体康健寿元延长。这，便是修道。然而，自然界中，人类自不是唯一一种可以感应天道来修行的物种……某些深山大泽，灵气交泰之处，一些妖兽自也可以感受天地的玄妙，得到令人类都不得不叹服的力量……妖兽中某些佼佼者……甚至生来便具有能够调动天地灵力为己所用的能力……因而，很多人不禁开始羡慕那些天赋秉异，生而为道的妖兽……
    只是，人有人的法，兽有兽的道，即便那些人再羡慕，人与兽的躯体有别，修行方法自也不能共通，所以……没有人曾尝试用妖兽的方法来修习人道，或者有，也都以失败黯然收场……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那人名为星空长夜。世人不知他起于什么缘由，不知道他的目的落于何处，只知道，他以人类之躯修习神龙之道，最终达到了一个令所有人都不得不惊叹的境界……”
    “以人类之躯修神龙之道？”
    听到这里，不止云客，就连一直淡若白莲的羽化柔，口中都发出一声惊呼。
    云客四处漂泊，自然知道某些深山大泽深处长存一些妖兽。那些妖兽中不乏一些极为厉害的角色。但在所有妖兽种类中，位于最顶端的，永远是深藏东海之中的那个强大的种族——龙族。
    龙族在人类世界很少现身，但它们每一次出现，都会留给人们一些津津乐道的传说，而每一次的传说，几乎都离不开“强大”“神圣”这些字眼儿……
    神龙之道。顾名思义，自然是龙族的修行法门！
    云客在此之前，从未想过人类竟可以修习神龙之道，于是心中对那个名为星空长夜的前辈，油然而生出一抹敬佩。
    然后，他想起些什么，带着些疑惑与隐隐的激动情绪问道“前辈所说的龙息养身与那神龙之道有什么关系？”
    白衣老人面带笑意，眼神再次投向云客。
    “人族理论上不能仿效妖兽的修习法门，原因便在于相比较于那些生而强大的妖兽，人类的躯体太过脆弱。无论是皮肤的坚韧度，还是筋骨的强度，甚至于脏器的生命力，那些强大的妖兽种族都强于人类太多，所以它们接引天地灵力的方式自然可以不加选择而霸道些……但是人类，却绝对无法以相同的方式来接引天地灵力，否则的话，莫说那种速度，便是天地灵力斑杂的属性种类，都会直接使人落得爆体而亡的结局……
    我与星夜尊者算是旧交，对于修习神龙之道的关键，他曾吐露一二。他之所以成功，便是因为一开始他便曾以龙息养身将近百年。近百年犹如盘磨玉器的养身，使得他的身体强度早已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到达了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通俗的说，龙息养身便是修炼龙族功法秘术的准备阶段……”
    云客听到这里，两眼瞬间有些放光，但终究不太确定，追问道。“我怎会有龙息养身？对于龙族我都只是听过，见都没有见过，前辈不会看错了吧？”
    白衣老人缓缓摇头，坚定道。“你身上的龙息从何而来，我自然不知道，但有或无，岂能看错？”
    云客低下头沉思，许久后摇了摇头，呢喃道“老酒鬼什么都不肯对我说，或者……也只有他知道真相吧……”
    山谷中起了一阵舒适的微风，风中飘来一阵浓烈的香气。云客想起老酒鬼，刚刚激动起来的情绪，却突然变得有些低落。
    ※※※
    “好了，拜师吧！”云客思绪正纷飞，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突然传入耳中，将他拉回现实。
    “拜师？拜什么师？”他抬头看向老人，诧异问道。
    “你不是答应要帮我一个忙吗？”老人呵呵笑道。
    云客挠了挠头皮，不确定的问道“前辈刚才说的就是此事？”
    老人微微颔首。“自然！”
    ※※※
    万千年来的东土大地，与同样广袤的西土大地中间只隔着那座天下闻名的幽谷。
    两土一谷，世间参修天道人道之士多如过江之卿。其中有人平庸无常，自也有人奇才天纵。在千年前的那个世界，气运与天赋加身，毅力与悟性并肩，从而在修行一道走到最巅峰之人，共有四位。
    他们便是星空长夜、大夏东皇以及白玉老人黑玉老人这四人。
    白玉与黑玉，本是一对孪生兄弟，他们自很小时便同吃同住同修行，然后修行许多年，顺风顺水的超越凡俗的界限，创造出众多修行者梦寐以求的诸多圣迹，到达那个令无数人向往的境界……由于本是一石两开一璧两面，所以两人的性情在某些方面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在另外一些方面，却又像是天空与大地的距离相差那般遥远……或者是一切都太过顺利，或者是朝夕相处犹如看着镜中的自己而使得千百年的修行生涯略显无趣。白玉与黑玉两人因为一个特殊的原因，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喜欢上了一种奇特的消遣方式，然后慢慢把它养成了一个怪癖，再然后，至死未休……
    花树下侃侃而谈的老人，便是白玉。
    ※※※
    为圆最后道心，白玉老人自不能隐藏什么，当即将自己的身份简单介绍了一下。
    “前辈要收我为徒，授我灵字？”云客两眼放光的看着白玉老人。
    白玉老人颔首。
    云客从很小时便非常羡慕老酒鬼的许多本事，大一些后他终于晓得那些手段皆来自修行，然后便数次央求老酒鬼教自己。只是他虽热切，但老酒鬼却每次都是冷冷的回一句“时候未到！”将他的央求驳回，也将他热切的心泼上一勺冰水……十数年的流浪生活，无数次重复着央求与拒绝的故事，云客虽未心灰意冷，但近些年已很少再向老酒鬼提及此事。虽然那颗修行的种子早已在他的心中发了芽，但是……终究没有一丝开花的机会。也曾有那样几次，云客已经生出离开老酒鬼而择一宗派投身学师的念头，只是面对懒散如泥，生活严重不能自理的老酒鬼，他只能将那些念头打消，屡屡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此刻听到白玉老人要授自己灵字，云客心头的狂喜，岂是言语可以来形容的？
    然后一激动，他便又开始犯起胡思乱想的毛病。
    “嗯！听说有些高人一生太过痴迷修行而将一切事情看淡，直到最终大限来临时才想起自己一身修为坠入黄土岂不可惜？所以他们会急切的找到一个传人，继承自己的衣钵！老前辈生前定是这种人。还有……一定是他觉得本人天赋身体俱是上佳，品貌又是端庄，才对我一见如故，还未考验便要收我为徒授以大任的……哼！臭老酒鬼，你不教我，自有人教，看下次见面我不吓你一跳……”
    云客强忍狂喜，一颗心脏险些跳将出来。
    白玉老人似乎看出了云客内心那些臭屁的想法，笑着摇了摇头，问道“你就不觉得有些突然与奇怪吗？”
    云客微一思忖，挠了挠头。“是有些奇怪？”
    白玉老人呵呵笑道“免得你左右猜想，我且将前因后果一并说与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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