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一塌糊涂
    “你会收徒弟，难道我就不会？”
    如今的黑玉老人虽然只是一道灵识，但他毕竟是当年至圣之人所留。当年黑玉白玉两人斗了千年，早已经在各自内心深处形成一种执念。此道灵识留下的全部意义，便只为延续这种执念，所以……
    他看一眼远处大山般的夜麒麟，再看一眼眼前的小兽雪灵，重又将二者的转化程度推衍比较一番，更加坚定了那份决心。
    夜麒麟虽然浑身依然满是来自黑暗地底的九冥阴煞之力，但其体内已经有了一道光明的种子，虽然它离看到光明的那一天还很远，但已经迈出了开始的第一步；而反观雪灵……即便黑玉用自己最强大的黑暗死亡灵力将它浸泡了无数年，甚至用天魔转生大法为其转生一次，它的体内都依然是一如既往的纯净光明，没有被黑暗沾染哪怕半丝……转化的步伐，便是半步也没有迈开。
    想到这番事实，即便黑玉老人只剩一道灵识，都感觉到一丝头痛。
    “不！我绝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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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执念无法用言语来解释，更不会被时间淡化。黑玉白玉两人便是在相互比较约赌这种执念之中所陷极深而无法自拔之人。这道灵识延续越久，那种执念便会发酵衍生出更深的执念……
    黑玉看着盘膝坐于眼前的云客，突然觉得自己还有不输的希望。
    他的脸上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突然伸长脖子贴近云客，一改方才英明神武的宗师缥缈风范，冲着云客扬了扬下巴道“小友，老夫与你商量一件事如何？”
    他一张原先阴翳的老脸突然挤眉弄眼，甚至看着还有些谄媚，像极了一只狡猾的老狐狸。这般变化太过突然，直看的云客浑身一个激灵，后背凉飕飕的有些发毛。
    他讪讪笑了笑。“前辈不需这样，有什么要吩咐的，晚辈自当尽力就是！”
    “好~”黑玉老人骤然大叫一声，就差做出一个猛拍大腿的夸张动作。“爽快！看你第一眼，我就觉得小友骨骼清奇，乃是天生慧根之人，这会儿看来，果然不错！”
    云客看着摇头晃脑，刹时又化身神棍的老头儿，眉毛挑了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个……”黑玉老人直勾勾的盯着云客，一张老脸又往前凑了凑，还差一丝就贴上了云客的脸。云客下意识想要躲避，但他盘膝于地，动作极为不方便。本想要站起身，但觉得这样未免有些不礼貌，所以只能拼命往后弯腰躲去……
    就在云客感觉腰部发酸，后背已经愈合的伤口又生疼痛之时。黑玉老人终于觉察到自己这样殷勤外露，似乎有些非奸即盗的感觉，未免有损自己英明神武高大严肃的高人风范，终于坐直身子，将老脸收了回去。他轻咳一声，瞟一眼尚未坐直回来的云客，严肃道“小友，你拜老夫为师可好？”
    “嘎？”
    云客早已被黑玉老人一惊一乍前后表现迥异鲜明的反差雷得外焦里嫩，听到这句话，更是差点扑倒在地。
    难道，这年头很流行强收别人为徒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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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辈不要开玩笑？”云客站起身，向黑玉老人缓缓一礼。在那地底修习白玉老人的灵字时，他就已经知道，白玉和黑玉两人缠斗一生，相斗相杀千年，是对手却绝不是敌人，更何况他们还是孪生兄弟……自己已经向白玉老人行了拜师之礼，已是师徒，从这种角度来看，黑玉老人实际上是他不折不扣的师伯。
    所以这一礼，行得倒也真诚。
    “谁在和你开玩笑？”黑玉老人脸上现出愤怒之色。“难道你认为我的本事比不上白玉老头儿？”
    云客心想，这都哪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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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玉老人要收云客为徒，虽然算是临时起意，却也不算毫无根由。他点圣之时便与白玉闹掰，当时年轻得很。和白玉老人一样，此后千载修行生涯中，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提升修为和与白玉的约斗上，虽然自身修为高绝千古，但根本没有收徒把自己的灵字传承下去。当年散道之前他以天魔转生大法将雪灵兽转生为幼生体，将自己想出的转化咒法留在其体内让黑暗慢慢腐蚀其体内的光明，同时也留下一道命令在幼生体雪灵的识海中，让它替自己在合适的时机选择一个传人带来此处，以求自己一身灵字能够流传下去。
    收徒，本来便就是他留下这道灵识的意图之一。只是没想到，雪灵带来的云客早一步继承了白玉的灵字，成了对方的徒弟，这却是黑玉没有想到的。
    云客继承了白玉老人的灵字，而且掌握了将夜麒麟体内种下光明慢慢转化的方法，而如果自己也收他为徒，不仅可以将一身灵字传授，岂不是也可以命令云客用白玉的那套方法来转化雪灵兽？他和白玉约赌的内容只是看最终的结果，又没有赌过程和方法。
    这样你把黑的变作白的，我把白的变作黑的，大家黑白颠倒相互扯平，就再也没有输赢了！
    想到这里，黑玉更加坚定了收云客为徒的决心。
    他和白玉不同，他修的灵字本来就是以九冥深处的黑暗灵力为源泉，性情受所感悟灵字的影响，绝对是阴暗的很，若不是一生都忙着和白玉老人赌斗，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为祸世间，否则绝对是千年前一个行事癫狂的大魔头。
    所以耍赖这种事，他很擅长，且从不以之为耻！
    “你准备好了吗？”他看着云客，突然笑着问道。
    “准备好什么？”云客眼见方才黑玉老人陷入沉思，以为他要收自己为徒真的只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对方沉吟许久，又憋出这样一句话来，真的浑然摸不着头脑了。
    他张口准备问个明白，抬眼间却发现黑玉老人冲自己眨了眨眼睛，一根手指便冲着自己的眉心点了过来……
    “啊！”云客脑袋大痛，只觉得自己的识海将要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撑破，便痛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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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黑玉老人的手指在接触到云客眉心的一刹那，便感觉到一丝冰寒首先涌了过来。他与星空长夜是同一代人，自是一下就想到了那种龙息养身的方法。
    “有趣，没想到你倒是一个土财主。”黑玉老人笑了笑，一身玄妙灵字像开闸的洪水，源源不断的涌入到了云客的识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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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水流淌的声音……水流汇聚成溪，哗啦作响；溪流汇聚成河，汹涌奔腾……
    云客从模模糊糊中醒来，意识逐渐清明。
    他的眼睛闭着，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毛茸茸的很柔软，好像很舒服的感觉。带着些许疑惑，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黝黝滴溜溜的眼眸，水汪汪的，看着极为无邪。
    云客展颜一笑，雪灵便从他的脸上爬开，跳到一旁的一块石柱上。
    云客坐起身子，感觉脑袋仍有些昏昏然，抬起手轻轻揉了揉。
    “你醒了！感觉如何？”黑玉老人的声音响起，听着有些低沉，似乎没有了那种调笑意味。
    云客突然间想起睡倒前发生的事情，忙抬头看去。
    黑玉老人的身影亦虚淡了许多，像一阵烟雾，似乎随时都会散去。
    眼前情景与那地底谷中发生的事有诸多相像之处，云客有了那一次的经验，猜到发生了什么，一时突然有些无奈之感，除此之外自也有些伤感。
    黑玉老人看着云客道“你何不看看自己体内发生了什么？”
    云客没有说话，心神沉入体内，灵识往全身各处扫去……
    不看则已，只看了一眼，云客便震惊起来，然后心神在体内转了一圈，便被自己体内诡异的情形惊得说不出话来。
    地底修习白玉老人的灵字，四百零九处灵窍都已经洞开，甚至在灵字修行法门的逼迫下，他体内潜伏多年的那道龙息也提前在眉心开辟了第一道龙窍。而且受龙窍影响，那四百零九处灵窍都没有注满灵力，其内只有薄薄的一层玄白带着生命气息的灵力。
    但此刻，每一道灵窍都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除了原先玄白的灵力，每个灵窍中都多了一丝阴寒的黑色灵力。黑白两种不同属性不同颜色的灵力缓缓在灵窍内缠绕冲突却又绝对的界限分明不相融和，不停彼此旋转着……散发出一种极为诡异的灵力波动……
    云客的意识从灵窍离开，来到识海。识海中原来完全被那些玄白的灵字充满，如今，也变了模样。一种新的，与白玉所传的灵字截然不同的另一种黑色灵字，密密麻麻在他的识海中占据一片很大的空间，洒下一片绝对的黑暗，与原先的光明各自占据半方天空，似有与玄白灵字分庭抗争之势……
    “这……”云客一时傻了眼……
    他的灵窍中黑白分明，他的识海中黑白各半，他的眉心还有一道十分不听话的龙息……
    简直一塌糊涂！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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