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请求
张素月体内灵力节节败退,恶心欲呕头晕目眩的感觉强烈涌来,难受的厉害。
一缕极细的阴寒灵力透过她手中所抓的衣服,透过她白玉般的指尖,进入她手上的一些细小经脉。
只在瞬息间,那双手便似乎不再是她的,而是被腐化成了一段枯木。
明明看到它的存在,却发现自己腕部以下竟已经没有了知觉,张素月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强烈的恐惧。
“难道……难道父亲临终前对我唯一的要求,我便没机会做到了吗?”一阵晕眩涌来,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突然,肩头似乎搭上一件衣服的袍袖,然后,一股纯净的、温暖的灵力便向着她的体内涌了过来。
“嗯?这是错觉吗?”张素月低哼一声,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稍一感觉,便惊喜的发现,原来这都是真的,一股雄厚的灵力真的从她的肩部出现,涌入她体内正在衰萎的经脉,向着她抬起的手臂涌了过去。
这股灵力是那样的温暖,如果说对面涌来的灵力是阴寒的酸液,那么这股灵力则是初春的暖阳……冰雪尽融,春回土地。
灵力流过女子失去知觉的双手,枯木生水,她的手瞬间恢复了知觉。
张素月还未来得及惊喜,那股灵力便又继续往前,透过二人紧握的衣服,向着对面那人涌去。
对面那人从进门就一言不发,一直低着脑袋,脸被长长的头发埋住,谁都无法看清他的长相。他的身躯很瘦小,只及成人腰间,所以任谁看到都会以为他只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可是,感觉到一股雄厚的灵力涌来,那人终于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狰狞丑陋的脸。
“啊!”近在咫尺的张素月不由尖叫一声……那张脸不仅丑陋至极,更是生满了一根根粗硬的胡茬,原来……他不是个孩子,而是一个中年男人,只不过身形瘦小,是一个侏儒而已……
张素月体内只洞开了十三道灵窍,灵力孱弱得很,这侏儒比她稍强却也强不了太多。云客虽然体内有些凌乱,却已经四百零九处灵窍尽开。从灵力数量来看,他强过两人太多。
所以那侏儒只惊慌的抬起头,还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便被云客的灵力侵入经脉。“噗”一声,他狂吐一口血,身体犹如一个抛飞的沙袋远远飞了出去,撞在大堂的木门上,瞬间撞出一个硕大的窟窿。
他的身体跌在大道中央,狼狈的爬起身,却没有立即抹去嘴角的鲜血,而是双手成爪,显得很焦急的抓向道旁的一株小树。那小树被他尖利的爪刃撕破树皮,然后便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去……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一株生意盎然的树木便化作了一段腐木……
那侏儒脸上这才由潮红恢复正常,然后他调息片刻,不敢停留,豁然站起身,向着远处而去。
张素月以手抚胸,胸口仍在砰砰乱跳,她没有阻止对方的离去,而是转过身,对着堂中数百位瞧热闹的客人道“各位,你们也看到了,不是我家衣服质量不行,而实在是其中有奸人作祟。以他灵字境的修为,撕裂一件衣服,暗中做些手脚,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众人不通修行,却也知道修行者的本事,看到那侏儒一爪便将小树变作枯木,哪里还会怀疑?当即便有人窃窃私语,只不过和前一次不同,此次私语的内容已由对裁衣坊的诽谤变成了对那侏儒的斥责……
周家管事以及那两个大汉眼见有灵力在身的侏儒都已经逃走,哪里还敢逗留?灰溜溜钻入人群,向着远处街道尽头逃去。
张素月依然未加阻止,而是提高嗓门喊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想要霸占张家百年基业,哪里是那么容易的?素月虽是一介女流,也一定将这份家业誓死相守!”
女子喊完这一声,似乎心中郁结之气也舒畅了些。她平复剧烈起伏的胸口,看了一眼在人群中远去的那几道身影,缓缓收回目光,看向了堂中。
堂中围观的人群也在散去,上百道人影在眼前晃悠,直看的人有些眼花缭乱。张素月细心眺望,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了那道身影。
云客伸手摸着肩头雪灵兽毛茸茸的脑袋,边安抚这‘人来疯’的小家伙,边随着人群向外走去。他抬起的一只脚刚迈过门框,便听到一道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公子请留步!”
云客略一愣神,然后转过身,便看到张素月正瞪着一双美丽的眼神望着自己。
他感念女子赠衣之德,方才张素月与那侏儒的相斗又是十分的凶险,所以才出手帮了女子一下。
这会儿看着脸色仍有些苍白却依然端素动人的女子,不由诧异问道“姑娘有何事?”
张素月刚才几乎命悬一线,叫住云客其实只想表示一下感谢。在对方转过身的一刹那,却不知为何,她的心头突然涌上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积压在心中的那件事。
“周氏典当行凭借着是周氏宗府的旁支,看中我张氏裁衣坊这座店楼,妄图据为己有,已经数次以势相压。而这次则更是派出了修行者暗中作乱,张家虽然传承百年,却只是寻常买卖人家,如何能够在对方修行者的作祟下支撑下去?如果不请动能人异士相助,仅凭自己半生不熟的灵字修为,如何能够抵挡?恐怕这百年基业,将要断送在自己手中……”
想起父亲临终的嘱托,又想着云客既然能够出手相助自己一次,那么诚心请求于他或许可以让他慷慨相助第二次。这天上送来的救命稻草,如何能够让他随意溜走?
想到这里,张素月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对着目瞪口呆的云客道“公子大德,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
与张氏裁衣坊隔一条街,行走五百步转过一个弯儿,同样矗立着一座豪华的建筑。这座建筑豪奢程度比起张家那座还要胜过几分。修饰精美的门额上一块鎏金的大匾,上书“周氏典当”几个大字,熠熠生辉,贵气外露。
这座三层楼的建筑只是一个门头儿,穿过前堂,走过一条幽长的过道,是一座宅院。
宅院的主人姓周,名叫周一典,正是‘周氏典当’的幕后大老板。
此刻,身穿一身宽袍,身材矮胖犹如一个大冬瓜般的周一典似卧非卧坐在一张硕大的太师椅中,正脸带怒色的看着堂下跪着的几个人。
“你说本来就要成功了,却突然半路杀出一个臭小子捣乱,还一掌将山根大师拍飞?”
底下跪在前面的正是从张氏裁衣坊灰溜溜逃回来的那位三角眼管事。想到自家老爷毒辣的行事风格,他不禁打个寒战,忙道“是是是……本来山根大师已经将裁衣坊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的撕烂,几乎使那些围观者相信了我们的话,甚至连张家那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都要立马伤在山根大师的灵力之下,都怪那个口出狂言的臭小子……他…他实在是太过狂妄,欺人太甚,他不仅将我们打伤,他…他还说了许多老爷的坏话!”
想到此次办事不利,一定会被惩罚。而以自家老爷的脾性,这惩罚还不能轻了,所以为了尽可能的推脱干系,周管事三角眼一转,不由将一切矛头都引导指向云客。
“他,他说……”周管事满口踟蹰,似乎有话要说又不敢说。
“他说什么!”周一典圆滚滚的身躯在倚中坐直了些,只是以他庞大的身躯而言,在外人看来和方才全无分别,他看着跪伏在脚底的周管事,再一次咬牙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他还说,要……要打到老爷府上,把老爷……团成一个团当球踢!”
周一典在这夏皇城中西城几条街有些名声。他行事无礼欺压良善,有的名声自然也都是坏的。民间坊间,都经常以“矮冬瓜”称呼于他,而这,自然也是他的死穴!
“混蛋!”周一典从倚中站起,像一个球弹在地上,眼中似有火要喷出,浑身肥肉颤动,一脚踢在了周管事身上。周管事装作疼痛,立马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哀嚎……
周一典忿忿喘了好一会儿大气,愤怒似乎才压了下去。
他转过身,收起脸上颤动的肥肉,看向一旁一张方倚中端坐不动的一名老者,摆出一副礼貌的姿态,道“山巅大师,都是我几个手下无用,才让令徒受了伤,咱们讲好的价钱……事成之后我再多出一成!”
被称作山巅大师的老者看起来六十岁上下,身材矮小消瘦,坐在那常人适用的木椅中,便宛如一个孩童撑在一艘船中一般。如果站在地上,想来不会比站在他身后的那名满脸胡茬的中年侏儒高出多少……
听到周一典加钱,他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道“好说好说!”眼睛流转,扫了身后受伤委顿的侏儒一眼,一双眯起的眼睛中露出一抹浓浓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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