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的时间里,赵子铭尝到了有生以来最剧烈的疼痛,当打完八极拳的最后一式时,痛得几近麻木的他鼻子一酸,竟险些哭了出来,少年深藏的软弱,第一次有所显露。
药老怪毫不掩饰对他的赞赏,“很好,没想到你天赋如此之高,当年老夫修炼八极拳,可是足足花了一月才完成奠基,且还有各种药物相助。”
原来,八极拳的修炼方式太过霸道,极易损伤筋骨肌肉,第一次修炼之时,必须辅以多种药物,才能安然奠基,但如此一来,拳法的修炼难免稍欠精纯。
药老怪事先为赵子铭准备好了药物,但后来意外发现,赵子铭的身体惊人地坚韧,尽管疼痛难当,却无一处受伤。
如此一来,药老怪索性狠下心,不给赵子铭用药了,既为磨练他的意志,也有利于拳法的修炼。
作为过来人,药老怪深知不仰仗药物之力,便完成拳法奠基所要经历的剧痛,赵子铭展现出来的毅力,如何不让他欣赏喜爱?
只是,想起多年前的某些事情某个人,药老怪的眼中,又露出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有犹豫,有痛苦,还有一丝丝的悔恨和担忧。
赵子铭全身仿佛散架了一般,精神也萎靡得很,丝毫没有注意到药老怪的眼神变化,只是轻轻地呼了口气,抹掉了脸上的汗水。
药老怪收拾好心情,拍了拍赵子铭的肩膀,说道:“回房休息吧,奠基一成,你今后练拳就不会这么痛了的。”
房间里,赵子铭全身放松,泡在滚烫的热水中,眯着眼睛,脑中什么也不想,任由骨头筋肉里的疲劳,顺着毛孔缓缓渗出。
此次练拳,可以说压榨了这具身体的全部潜能,赵子铭感觉,如果不是修炼无名功法以来,自己的体质不断改善的话,他根本无法将八极拳修炼成功。
热气蒸腾间,赵子铭站起身来,略一用力,身上的肌肉顿时鼓凸而起,虽因年岁尚小,看着不如何壮硕,但线条分明之极,稍有习武功底的人,就可以看出其中蕴含的巨大力量。
赵子铭满意地点了点头,八极拳不愧是顶级的外家拳法,难确实难,不过效果亦非常惊人,才刚完成奠基,他的身体素质就有了不小的飞跃,力量、韧性、防御等各方面比起练拳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如果现在再和乙一交手,他有把握在十招之内便打败对方。
休息了两天,不论精神还是身体上,赵子铭都已经恢复过来,药老怪将他召入房中,说道:“为师本来想留你在山上,等过完年再回雏狼庄,但我突有急事,要离帮一段时间,只好让你回去了。”
赵子铭怔了片刻,说道:“谨遵师父吩咐。”
药老怪说道:“回去之后,八极拳的修炼你万不可懈怠了,习武之道,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天赋奇佳,下得苦功的话,将来必成大器。”
赵子铭恭声应道:“多谢师父教诲,千铭懂得的。”
药老怪从怀里拿出五六个瓶瓶罐罐,放在桌上,沉吟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在雏狼庄中,进入前五应该没什么问题,那不久以后,便要下山试炼了,为师给你准备了一些疗伤解毒的丹药,你带在身上,也好多些保障。”
赵子铭的心好像被一股暖流包裹了,一直以来,他对药老怪都是敬畏多于尊敬,甚至在不知药老怪收他为徒的真实目的的时候,还暗自提防着,唯恐对方害他性命。
可如今药老怪又是授他拳法,又是赠予丹药,虽然其中有以后要依靠赵子铭消引寒毒的缘故,但其所作所为,怎么也称得上真心实意了。
赵子铭默默地收好丹药,朝药老怪躬了一躬,“谢谢师父。”
药老怪挥了挥手,“你去吧。”
赵子铭走后,房中忽然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个人,这人全身黑袍,面色苍白,脸上有两道交叉的大疤痕,很是可怖。不过从他英挺的鼻梁和笔直的剑眉可以看出,这人的本来面目是颇为俊美的。
他在桌旁坐下,给药老怪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端着茶杯慢慢品了一口,说道:“十年前你曾发誓永不收徒,今朝破誓,就不怕重蹈覆辙吗?”
药老怪望向门外,似乎可以看到行于山路上的赵子铭,沉默许久,道:“我瞎过一次,想看看这次还会不会瞎,他日若被你一语成谶,也自有手段将祸害除去。”
黑袍人感受到他话语中的强烈自信,品茶的动作缓缓停住,双眉向上挑起,“你的伤,好了?”
药老怪拿出那只盛装着冰玉蚕的三足小鼎在手里把玩,傲然一笑,道:“差不多了,并且,两年之内,有望更进一步。”
黑袍人身躯一震,手中的茶杯倏地掉落在地,摔个粉碎,他却浑然不知,只是颤抖着身子站起来,“六叔,你……你有把握打通玄关?”
所谓打通玄关,指的是武者修炼到九层之后,内力冲破身体束缚,破体而出,一旦成功,便可实力大进。
当今江湖,声名煊赫的武林高手如过江之鲫,层出不穷,但勘破玄关的顶级强者,却有数十年未曾出现了。
药老怪示意他坐下,脸上现出冰寒的神色,声音低沉地说道:“拜那贼子所赐,我险死还生,破而后立,抓到了一丝突破契机,只待事成,我们叔侄俩的仇,可报之期不远!”
过了好一会儿,黑袍人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嘿嘿冷笑道:“大离明君,沧海帮主,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赵子铭回到雏狼庄,过了一天,便迎来了庄中年较。
大年三十,清晨时分,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像刀子一般,一阵紧似一阵,还夹杂着细细的雪花。
天还未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取代了往日的鸣锣,提醒庄中的少年们赶快起床。
不到一刻钟,所有人都来到了演武场上。
演武场四周放置有密密麻麻的火架,跳动的火舌把整片场地,照得亮如白昼。
总教习立于人前,没穿平日里的锦缎长衫,而是身披一件貂皮大衣,更添几分贵气和威严,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今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也是我们的年较之日。你们苦修一年,必有所获,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今天不限挑战次数,所以,拿出你们的真本事,击败对手吧!年较之后,今年进步最大的前十人,每人赏银三十两,第一名,赏银五十两!”
“好!”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少年们个个热血沸腾,摩拳擦掌。
赵子铭也颇为高兴,按照惯例,过年全庄休息三日,并且允许出庄游玩,他进庄半年了,又日日苦修,几无空闲,有机会去山下的镇上逛逛,不失为一件乐事。
较技很快开始,各个队伍中,不乏有平时韬光养晦,想借年较一鸣惊人的少年频繁出手,连胜数战,引人注目。
赵子铭是乙队第一,依照规矩,只能挑战前面队伍的最后一名,也就是甲十。
那甲十纵然实力不弱,也就比被赵子铭打败的乙一强上些许,如何敌得过他?
只交手五十多招,赵子铭便轻松击败了甲十,还是他刻意留手,不想让对方太过难堪的缘故,不然,十五招之内就能结束战斗。
正当赵子铭考虑,要不要接着往上挑战之时,甲一却面带微笑地走到他面前,向他发出了挑战。
赵子铭本不想应战,因为他知道,甲队前几人的内力修为,都踏入了四层,并且入庄时间远超过他,武学纯熟,争斗经验丰富,与之相斗,自己未必讨得了好去。
但甲一那暗含轻蔑和挑衅的眼神,却让赵子铭感觉极不舒服,当下冷冷地道:“那就请师兄赐教了。”
甲一愣了一愣,似乎没想到赵子铭会答应得如此爽快,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笑容更盛,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好,有胆识,不愧是龙少亲口吩咐,要我出手教训之人。”
他见赵子铭已经答应,反悔不得,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忘了告诉你,我前些日子刚刚突破到五层,过几天便要离庄了。”
闻言,赵子铭瞳孔一缩。离开雏狼庄有两个方法,一是等四年期满,二就是内力突破五层。
庄中一百个弟子,能以第二种方法离开的,不超过三成,大多数人修炼四年,都突破不了到五层,只能被迫离去。
如果说面对四层的武者,赵子铭还有一半的把握可以获胜,那面对五层高手时,他就有些信心不足了。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狠狠打一场了。
两人相对站定,互相抱拳行礼之后,甲一冷笑一声,几个急跨来到赵子铭身前,一记直拳轰出。
赵子铭料定对方会抢攻,早就凝神以待,下盘稳扎地面,当拳至胸口时,左手往旁边一拨,右手往甲一手臂砸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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