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死士们微微一怔的空当,张铭的剑气已经扑到面前。他们显然从没想过这一无法从人类手中发出的招式出现在面前,正如他们已经被杀死的十余名同伴一样,甚至以为眼前出现了幻觉。
但是肌肤间隐隐传来的刺痛感觉,和旁侧同伴的痛呼和死亡,让他们幸存的每一个人都不敢再度小看这一剑气。
张铭一次性发射出十余道剑气,这也使得两个防备不密的死士一个被割断了大动脉,一个则被整个砍瓜切菜一样地削下了整个脑袋,此外还有五六个死士被割伤,暂时退后,眼中充满了忌惮。
张铭连续作战,虽然之后在和诸将扯皮的过程当中,和回归的路程上,抓紧时间恢复了一点精力,也让自己体内蕴养的真气稍微恢复到了巅峰的时候,但是这一下打出去,消耗也是不小,此时他的体内,已经是接近真空了。
但死士却不能从脸上看得出张铭此时此刻的虚弱来,他们只知道眼前之人并不是那么简单,而自己已经确认身没的那些个同伴,究竟是怎么死的,现在恐怕也需要重新评价。
他们此时却是已经忘记了,张铭原来不需要用那么多的精力来和他们周旋的,他们的对手也并不仅仅只是张铭一个人。
只见张铭嘴角微微翘起,再度一弹剑刃,这回却让他们顿时如临大敌,只是暂时之间,却并没有发现剑气来袭。
他们紧张起来的同时,张铭却暗度陈仓,送出了一道巨大的剑气,直接向营帐上方冲去。
如果说营帐的四围,在死士的包围下还能够尽量顾及,不让张铭将内里的激烈战斗传达到外头去的话,那么这一手却不是他们仓促之间能够当的下来的了,张铭的巨大剑气上冲,直接将营帐的顶棚掀翻了出去,破碎成渣。
而之后的事情也是可以预见的,他们绝对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在几百人的军阵当中随意穿行,然后全身而退。
几个死士同时脸上换了一副脸色,看起来他们也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张铭嘿然一笑之下,他们对视一眼,又同时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一具无头尸体和另一个捂住脖颈间不住呻吟,半死不活的同伴,阴沉着脸,纷纷引退。
守在外围的军卒们,本来奉张铭的临时命令正在查探被袭击死去的一队张铭原本留在外面的巡防士卒,却突然看到张铭孤身所处的营帐顶棚被猛然掀开,哪里不知道发生了情况,纷纷警惕起来。
为首的营长更是在心中大骂。须知道,军中现在刚刚没了一个统帅将领,每一个军官都憋着劲在新的将领面前表现,好让他率领着自己等人大破苗人,将功折罪,如果此时此刻张铭再出现了什么意外
负责护卫的营长自忖,自己恐怕要被无数个同僚活生生打死了。
也正是为此,在张铭动作散发到帐外的一瞬间,一营的士卒就纷纷警惕起来,隐隐散下,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军阵。
接下来,果然不出他们的所料,从张铭的营帐当中猛地冲出几波人数不等的死士,他们的身手一看就不平凡,但是军卒们也无甚可以惧怕,就算是再高明的工夫,在一定人数组成的军阵冲击下都是笑话。
只是这帮死士只管逃跑的话,他们却无法那么容易去逮到,营长四方调度,焦头烂额,最终也只围住了四个先前被张铭的剑气伤害到要害部位,导致无从脱身的。
但这些死士似乎也并不打算让自己落入到军队的手中,看到逃脱无望,直接自我了断了,或者一扭脖子,或者磕了磕自己牙齿的某个部位,将其中的毒药释放出来,一秒钟见效,当场就闭过气去。
这让营长气的够呛,在请示过张铭之后,直接率领着士卒将死士们留下的尸体乱刀砍烂砍成肉糜,端的是残忍无比。
张铭则在赶跑了死士之后,便端坐在营帐之内,恢复体力。他今夜一夜的消耗实在是有点太大了,尽管尽量择取时间回复,总的还是感觉入不敷出,甚至有些摇动根基的感觉,所以也顾不上亲自指挥士卒去围捕逃脱的死士。
世界规则不同,给他带来的压制实在不小,而自己一身武技,却完全无法用特定的士气或者王气释放出来,这倒是一件令人极其无奈的事情。
当然,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个必要去围杀死士,照他想法,对方应该是不会再来了。毕竟如今自己处理事情已经完毕,基本上从明面上,暂时在这支前锋军中,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制约的对象。
或许他暗中做对的那个对手,很想要破坏规则,故意再派出死士前来图谋于他,但张铭相信,这个国家的最高处从来都有一双眼睛,不能将这双眼睛的主人看成是一个蠢家伙,从来都不行,也不能一味指着自己做的事情能够瞒过他。
只要他没有打盹,那么下一批死士应该是派不出来了——在他证明了自己能够在逆境下破局之后,下一步就要证明自己时不时实打实地有那个能力带领军队冲锋陷阵,获得露布捷报,好让朝野咸服了,张铭相信,在自己没有证明自己行或者不行的时候,国朝当中就没有任何人的力量能够出面阻拦自己进行证明。
很快,帐外的士卒们执行完了命令,营长便守候在营帐外,恭声道“将军,敌人已经处理完毕,敢问有何指示。”
张铭睁开眼睛,淡淡道“派遣士卒好生护卫周边,我还需稍微静养。诸将收拢士卒来的,令他们将士卒原来编制、自家姓名和服役地方统统记录下来,然后比照军籍确认,最终呈献给我。其余诸事,要者禀告,否则自处。”
“是!”营长恭敬应允,然后尽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徐徐退去。
良久,安静的大帐内,张铭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
“唉”
他看了看身边的背后破开了一个大洞的尸体,心中很是有些沧桑的感慨。当不至于伤感,但是从来给他帮助甚大,甚至因为股肱的吕焕秋,竟然在这次死士突袭当中死去了,这实在让他心里膈应得很,更有一些伤春悲秋的感慨。
罢了罢了张铭轻轻摇头,幕内还有一些优秀的谋士,他只是因为有了吕焕秋,就有这位吕老统领诸位谋士,没有亲自接受,如今亲自接受,应该也不会太耽误事情,只是没了一位出色的周转者,今后可能不会那么轻松了。
次日清晨。
营长手中捧着重达十数斤厚重的竹简,恭敬地站立在张铭调养生息的大帐外头等候。
他早前已经报告了自己带着整夜将领们前来报告的收拢士卒情况前来汇报,但是张铭的回复却是让他等一会,他也不知张铭的意思为何,实在是害怕自己若是甩手去了,一会张铭从帐内出来没看见他,会否怒上心头。
张铭昨夜的举动,无论是杀伐果决地干掉几个反对者,利用身份和资历的巨大优势压下所有反对的声音,直接强势坐镇署理先锋将军位,还是实力强大,面对好些个苗族人刺杀者也能轻松解决,都令人们或者主动或者被动对他产生了一丝敬仰和服从的心态,他也颇为惊异地彻底成为了这支军队的统领。
又过了不一会儿,大帐的帷幕突然被拉开了,然后一道略显单薄而并不瘦弱的身着白衫不着片甲身影,从帐内徐徐走出,在朝霞的朝气当中,竟然显得有些飘飘欲仙,这正是公孙成,也就是如今的张铭。
张铭看到营长还在外头等待着他,倒是感觉有些意外,他本意只是让对方先行等候等待自己的再次传唤而已,因为当时营长询问的时候他正运气心法行到关键处,不方便让对方进来。
而现在他心法几个周天转下来,心境已经完全恢复,一夜的血腥和至交亲近的吕老的死亡已经在他心上完全不留下任何痕迹,更是暗暗感觉行气略有恢复,或许就在一二日之内,能够回到今晚之前的状态。
这样,他才出得营寨,因为运功时感觉甲胄碍事脱下,还忘了穿,只想着打几套拳再身着正装去见营长,没想到出了门就碰见对方。
既然如此,张铭也没打算继续练拳了。本来此举也仅是为了让他不至于生疏了虽然已经达到足够高度的武技,但也不是非得天天练不可。如今他刚刚接手军中诸事,也不好放下太久,必须紧紧抓住脉络方可。
他对着神色唯唯诺诺的营长招了招手,然后转身走进营帐。营长松了口气,他的手臂都已经感觉到有些麻木了。清晨的凉风中坚持捧着十几斤重的竹简站半天,谁都会感觉有些顶不住。
他跟着张铭进入营帐,却看到张铭正在穿着甲胄,于是束手在旁登了一下,等待张铭穿好后,两人分主客位坐好,营长这才主动献上手中的竹简,双手撑地,垂首汇报道“将军曾言,昨夜收拢士卒情况由诸部将自行汇总呈报,截止今日凌晨,诸将皆以将所获完全书写呈上,整理如此。”
张铭点了点头,将竹简放到了旁边的地上,然后伸手一指营帐另一侧安静躺着的吕焕秋的尸体,对营长道“找个干点的地方,覆上薄木棺材,好生保养,葬在此地附近,让他好好安息一阵,回程我还要起棺回报的。”
吕焕秋本竹山君的亲信幕僚,派到张铭身边从事的,他的身亡,自然也需要张铭亲自向竹山君解释一番。
而今先让他葬身土中,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来对方尸身长期裸露,与死者不敬,风评恐怕也不好,更容易引起一些不好的病症;其次行军之中,甚至张铭之后还有更多的任务起军操办,根本不可能携带吕焕秋的尸身随军征战,甚至不可能给他安排一场厚葬,只好先草事安歇,回程凯旋的时候再带上,为其正名了。
营长思绪急转,很快也明白了张铭的意思。张铭随身带着的幕僚不是什么秘密,但凡到都尉一级,甚至连校尉都有从事幕僚之流的手底下事吏行走的,吕焕秋露面时间不少,营长能被张铭选中一夜如此重用,自然也是积极向张铭靠拢的人之一,焉能不识得吕焕秋的真身?
不过此时他也只能暗叹一声世事无常了,然后恭敬应诺,抬起了吕焕秋的躯体就往外走去。
张铭聚精会神地看起了手中的汇报竹简,也大概摸清楚了现在手里边的实力。
苗人部族联合,彼此之间沾亲带故,也容易打招呼,昨夜在吃不到什么便宜又兼吃饱喝足抢够了之后,便主动退了回去。相信从军中抢夺得到的物资对于他们就是一笔无法想象的财富了,足够他们抵挡长沙国军不知几何时日。
留下来的是军中营寨的惨局。好在长沙国兵历代励精图治,军中气象并未衰落,军卒也多和苗人有世仇,虽然一夜之间仓促之间散落了不少,但是经过诸将努力,还是慢慢地将原本规模的士卒重新聚拢到了麾下。
原本勾当先率领的先锋军队,全为精锐不说,人数也是不少,足显得长沙国的威风车三十乘,骑三百,卒三千,此外还有三千理论上不需要参与战斗的辅兵,专供辎重后勤营寨搭建的差使,当然,紧急时刻还是要临时调用抵御敌人。
这样的一支力量,不可谓不强大,比张铭当初带去剿灭白苗一部的县中常征卫戍不知道强了几倍去,不过如今,这些兵卒就如同当日的常征卫戍一样,也都要听从他的引领,贡献他们的战阵杀气,让张铭随意驱用了。
只是经过一夜狼藉,如今只剩下了车十二乘,被抢走了九乘,另被毁坏掉了九乘;只剩下了骑二百七十九,大部分的骑兵来去如风,不是光脚跑的苗人能够轻易赶上的,但也有一些人猛然之间遭到袭击,或者是遭遇夜袭时不慎落马遭到折损,或者逃窜出外不再回归的。
剩下的是二千六百余的正卒,和二千七百余的辅兵,这方面的损失倒不是太大,主要是苗人根本也无心恋战,主要还是抢粮草辎重,或者毁坏攻击器具,实打实的交锋不算太多。
另一方面,长沙国兵当中势单力孤的多,也不至于愣头青上门去非得跟苗人们分个上下胜负,大多都是看得情况直接开溜了,事后才听从号召回归的。那种情况下没人怪得了他们什么,而他们本来长沙国人,身体素质和技术战法都比苗人要先进,就算是以少敌多不太容易,但是要提前脱身就轻松很多,毕竟苗人当时散入营寨,也主要是小股作战的形式。
张铭心中有了底,此次夜袭不出他的所料,正经战损还算不上伤筋动骨,损失称得上惨重的只有车乘;但那些毁坏掉和被抢走的车乘,也不太放在张铭的心上。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如果说骑兵还能在相对平坦的地界执行一些侦查探查或者传递信息的功能的话,那么车乘可以说是除了耀武扬威之外百无是处,用于作战,太过于笨重,苗人会躲;
若用于侦查或者信息传递,又因为其笨重,而其运行起来声如雷震,也不适合于很多狭窄路面的行进,也可以说是毫无用处。
如此一来,这些损失再多,其实也无关于张铭准备的接下来和苗人之间的战争。
张铭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辎重方面的报告。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中的军粮校尉,也是勾当先任命的,但是在昨夜却也在张铭立威和效忠张铭的现场,因为调转枪头向张铭示好比较快,张铭此时也确实没有什么太好的人选,是以就继续将这个要害位置给了他掌管。
军粮校尉的这封报告是附在收拢士卒报告之后的,但却让张铭紧皱起了眉头,也让他顿失之前针对士卒伤亡不太大的少许喜悦。
原来,如果说士卒方面的损失实在是轻微得出乎人的意料的话,那么真正的重大损失就在后勤这一块了。
昨夜苗人们的烧和掠,竟然将先锋军除却个兵卒自行带着的干粮之外的八成粮草,完全除去,也让张铭面临到了一个窘境面前就算是他调度再怎么得力,若是让士卒们吃不饱穿不暖,也就再也没什么威信可言了,军队也自然没什么战斗力。
这倒并非是单纯由于士卒们吃不饱饭从而引起的战斗力下滑。冷兵器时代,在武器各有千秋,装备互有差异,没有明显的技术代差的情况下,士气就成为了决定战争失败与否的重要因素。
此番,若是发现自己的干粮吃完了之后,军中粮草竟然不够士卒们吃上几天的,恐怕不用张铭多说什么,士卒们自然就会起来鼓噪着退兵了。
平日里,长沙国的兵卒们自然是显得尊重纪律和调度,但这只是基于他们想要通过战争来获得爵位和土地的原因,长沙国律法也保护这样的权利。
但是这也造成了一个问题,当战争遇上极度不利的情况,长沙国的军卒们就会发现,自己这行很可能会造成亏本——即为他们的付出,可能获得不了预期的回报,战争可能失败,自己可能死亡,如此一来,就算没什么暴动,军心浮动和士气暴跌也就成为了必然而无需要什么解释的事情。
真是的张铭抚了抚额头,因为之前他已经下令,收拢士卒之后,通过他之前受命布置营防时和吕焕秋商议之下已经备好的几套备用方案,取出了其中一份,重新布防,安排巡防,然后可以分期前去休息。
昨夜苗人的突袭带来的问题不在于一瞬间的损失,也在于士卒的疲惫。今日继续向前挺近已经成为一种不太现实的事情,只好稍微养精蓄锐了。
他站了起来,走到帐外,一个志气昂扬的年轻士卒正手持长戟站在帐外候着,张铭鼓励地冲他点了点头,这年轻人顿时就跟得了什么无上的荣耀一样乐开了花,然后点头哈腰地听张铭的吩咐。
“去将军粮校尉唤过来,我有事同他商议。”他对年轻军卒道,军卒单膝跪地,表示领命。
张铭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内,稍稍等待,军粮校尉就一路小跑着过来了,额头上还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晶莹汗珠。
张铭笑了笑,示意他入席就坐,军粮校尉拘谨地端坐在张铭的身前。
本来昨夜多事,已经是弄得他心力交瘁了,本来想趁着白天张铭敕令各部可以进行休息的机会好生休养一番,没成想被张铭一下呼唤给唤了过来。
但他也没有丝毫不适,相反,心中却觉得有些安心,因为张铭肯同他商议事情,说明还是初步认可自己的工作的,并且起码在一定的时间之内,他的这份职事不会换人。
他虽是勾当先提拔起来的,但和很多相似背景的人一样,也没有跟勾当先有太过于深入的沟通和交流。
勾当先的根基浅薄,他们也没那么快就回去投效。如今勾当先已经去了,掌事者也换了其他人,那么他再去向新的人摇尾乞怜,宣誓忠诚,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如今自然有投效张铭的打算。
实际上,张铭把他叫来的原因他自家也是心知肚明,正因为他上交的那份报告了。本来他后勤辎重是无需要写的这般深入浅出详尽易懂的,并且这样做还容易将他的过错引出,但是为了博取张铭的注意,和对自己能干的印象,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这件事。
“不知将军找卑下何事?”军粮校尉身体微微前倾表示恭敬,边低头边道。
张铭微微点头“我是看了你的报告,想要了解多一些情况,才唤你来的。跟我说说吧,部队开拔前后到现在的情况。”
军粮校尉开始组织心中的语言,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过了,此时却总还害怕认真得不够。
半晌后,他才开始徐徐汇报,让张铭听得十分舒服,连连点头,哪怕报告本身的内容并不是那么让人满意。
原来,军中的辎重补给,如今竟然只能够维持军中的运转二十日不到了,至于让军中军卒们意识到粮草不足,从而可能引起的一系列诸如人心涣散、士气低落的情况,也只能够隐瞒大概十五日左右。
汇报完毕,张铭拄着自己的下巴开始了思考和推演,军粮校尉则静静待在一侧,一时间帐内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许久,张铭才终于反应过来一样,回过神来对着军粮校尉歉意一笑“抱歉,却是想入了神了,还请校尉谅解。报告做的十分用心,深入浅出,全面纵览,本将十分满意如无他事,不妨校尉先去,本将还需仔细做想。”
军粮校尉也识趣,他当然看得出来张铭对于他赞赏是十分真心的,而这已经证明了他今后的命运绝不至于坎坷,甚至在勾当先时代之后再一次的平步青云,也不是不能想想。
于是他便心满意足地行礼,恭敬告退,张铭亲自将其送到帐门外,然后又命侍卫士卒将其护送出去,引起军卒的一片羡慕嫉妒恨。
回归帐中,张铭继续整理自己先前的思路。
首先,既然粮草不足,那么通常而言长沙国攻略南境所用的战法就没条件复用了——想想看,一般而言,长沙国兵到了预定距离,就安营扎寨,坐镇地方,等着苗人前来攻击,然后失败,然后败退留下满地尸体
这样做似乎很是高明,以守为攻的战法也让长沙国兵几乎先天立于不败之地,他们从一开始就证明了自己的野心他们只在乎可以供于新开发的土地。当然,但是这样做对于辎重和后勤的要求却很高,
正是后一点要求阐述了张铭现在面临的困境,让他根本不能考虑这种方法。
但也很是它,同样让此刻的张铭坚定了自己的另一条信念主动出击,再加上他们现在急切地需要战功,来洗刷主将被杀带来的羞辱,那么主动进攻也变成了能够统一全军思想的唯一路径。
但是,这种方法带来的失败也会较之其他更加让人不得不慎重,他们不能够接收再一次再一次的战斗力损失,而且从前长沙国不是没有想过主动出击,尤其是在南境攻略最开始的时候,但是苗人们似乎天生习惯于化整为零的战斗,这和他们的部落习性以及个人性格有着极大的关系,但也正因为如此,长沙国兵的战斗显得如此艰难。
行走在山岭大泽当中,随时有可能暗处露出一双眼睛来,那就是苗人;小股部队在山间行进,可能忽然间树林里就钻出来一大帮人,然后呼啦啦嚷着让人无法理解的话语,冲杀上来。
随时随地,这种游击战法给了长沙国兵卒们极大的损失和阴影,因此如果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张铭进行主动进攻的话对于苗人来说绝对是一件值得喜出望外的好事,而未必能够达到自己想要收获的效果。
需要使用计策,能够让苗人从山地当中跑出来张铭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下意识嘴唇张开想要和身边人讨论讨论,却发现吕焕秋已经死去了,连尸体如今也已经移开,只能再度分请帐外的守侍士卒,让他们将自己幕内的谋士班子全都唤来。
很快,大帐中恢复了热闹的气氛,不少公孙成记忆当中值得尊重的人高谈阔论着,让张铭很是有些不胜其烦。
张铭很快出声打断了幕僚们的无限制发挥,小小的细节又让他想起吕焕秋在的时候的好事,从前,主持会议这种事向来都是吕焕秋来独断专行,统合各方意见,最终再将完善的东西交给张铭,任其选择。
张铭如今威望尤着,没人敢于正面违逆他的意思,场上的气氛重新回归安静和正常。
张铭点了点头,也不避讳什么。这些谋士早就和他是裹在一起的了,除非他们其中哪人早已经被什么人收买了,否则张铭根本不担心会议上说的事情会扩散出去。如果一旦有人被收买从而扩散,也很容易查询到人,如此一来,也能为自己内部肃清做出一点贡献,非不为一件乐事。
于是他也不顾忌,直接讲出了如今他的打算和需求,也就是既要拥有一场杀掉众多苗人的大捷,也不能够是用防守形式——先行占地,防守退敌的方法,这只是常规,换个人来一样可以做的,没可能会有人认为如此一来会有多大的功劳。
众位幕僚面面相觑,不过思考二三之后,也开始陆陆续续地有人阐述他们的看法,张铭临时选择了一个看起来稳重的,负责将众人的言语记录纷纷撰写到竹简上,准备时刻查阅。
事实上,张铭也并不指望一次会议能将这个问题完全解决,他更多的还是想要借用谋士幕僚们的奇思妙想,寄希望于从中汲取养分,从而获得一个整体的认识。
但是到了晚上临时会议结束,能够坐下来细细品味和回忆白天的想法的时候,张铭才发现幕僚们的提议,看似各有千秋,各有侧重点,当然也各有优劣,关键在于根本无法贸然为之勾结综合。
这些建议就好像银河里的星点一般,没有条理和章法,天马行空,零散不已,让张铭通读一遍都觉得脑袋大了起来,不禁更加佩服在世时候的吕焕秋,这份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干得起的!
终于到得次日,部队已经重新轮次休整完毕了,士卒们渴望着再度出征,张铭因为粮草的原因,也不愿意继续在此处滞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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