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情,即使作为医院这样的专业机构也没有办法解释,他们每天都有安排值班护士检查邢来的病房,邢来的母亲每天都一如既往的握着邢来冰冷的手,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邢来的尸体。然而七天过去了,邢来的尸体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腐烂,没有发臭,也没有出现尸斑。
但是人确实是死了的,整个人都没有丝毫温度,心脏也没有跳动,没有人能够解释这件事情,虽然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甚至还有重大的科学研究价值,但是医院本着自己的名声更重要的目的,将事情强行遮盖了。
当黄铭见到邢来的尸体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没有意外,并没有看到任何反常的鬼魂,没有怨气,只是一具冷淡的尸体。
不过即使没有学过医,黄铭也知道,邢来的尸体一定有问题。
病房里只有邢来的母亲张梅,当黄铭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散发着神圣的光辉,给黄铭一种温暖的感觉。虽然说彼此见过,但黄铭还是有些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张梅点了点头。
“我过来看看,他现在这样……”黄铭也不知道该不该触碰张梅的伤心事小心翼翼的问到:“是,还活着吧?”
张梅难过的摇了摇头,他知道黄铭这么问其实是怕伤害到自己,不过她早已接受了孩子死掉的的结果了。“我也不知道,他就是一直这个样子,但是他,已经死了,身体凉得像块石头。”
黄铭随口问了问:“大叔呢?”
“不知道,一大早就出去了。”张梅摇了摇头。“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黄铭摇了摇头,“哦,没事。我今天是来看他的……”黄铭指了指床上的刑来,还记得上一次这样的场景,张梅也是这班苦涩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张梅仿佛突然注意到一样,“哦,哪个,您坐吧,抱歉,最近老是没办法集中精神。”
“啊,好,谢谢。”黄铭也有些不自在,他作为玄学大师,还是第一次自己主动找上门去的,加对对方隐瞒自己的职业,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黄……黄老师是吧?”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张梅还记得他的称呼。
“阿姨,您叫我黄铭就可以了。”
张梅摇了摇头,“黄老师,您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家孩子究竟是范了什么错误?”
“嗯?他,他很好啊,没有……”黄铭胡乱解释到。
“黄老师,您就不要再骗我了,现在人都走了说那些有什么用……”张梅揉了揉眼睛,眼眶都湿润了。“你们警察还骗我说是要保护我儿子,每天安排两个警察看着,如果他真的这么重要,他至于被……至于被……”张梅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下面的话,他说不出口,儿子就安静的躺在旁边,她不能够太难过,否则儿子在天国的路也不会安心的……
虽然看惯了生生死死,但是张梅的痛苦还是有些让黄铭动容。“阿姨,”黄铭深吸了一口气。“实话跟您说吧,”黄铭咬了咬牙关。张梅的眼里已经擎满了泪水,但是她却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她把刑来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他不怕黄铭觉得她有恋尸癖,但是若要忍住眼泪,只有儿子才能给他那样大的勇气。
黄铭鼻子一酸,转过头去,不想看这样的场景,即使母爱再伟大,他也不想让自己在陌生人的面前落泪。
也许是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让黄铭赶紧不好,张梅干净抽了一张卫生纸,吸掉眼里的泪水,一个劲的对黄铭说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黄铭再次咬了咬牙关,抹了一把脸,“阿姨,我们怀疑他跟……”黄铭在脑海中迅速换了一组描述的词汇,“跟一个村庄近百人的失踪案有关。”
张梅的眼睛看上去已经有些通红了,“有关?是怎么有关?他是犯人吗?”
“不是……”黄铭抿了抿嘴唇。
“那,那他也不是证人对吧?”张梅问道,如果警察真心想要保护他,根本不可能出这样的事的。
黄铭点了点头,“嗯,也不是……”
“所以……其实你们怀疑他,只是没有证据,所以你们这只是在监视,只是在监视,根本没有保护他,对吧?”张梅哽咽的说到。
黄铭歪了歪头,“是的,他有重大嫌疑,我们,是在监视他……”
张梅猛的将头转向窗外,她不想看到黄铭,也不想让自己难过的样子出现在孩子的面容前,她一个劲的用卫生纸抹眼泪,她的双眼通红,憋得说不出话来。她一个劲的摇头,“不,不会的……不会是的……我们家邢来……不是那样的人……他不可能的……”
每个母亲都会毫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孩子,无论孩子是什么样子,不论孩子长多大,在她们心目中,永远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张梅会这样,黄铭能够理解,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虽然他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邢来的问题,但是他身上盘踞着的怨灵已经说明了一切。不论天下间的母亲是多么的善良,多么的心酸,黄铭都知道,他更相信自己眼睛锁看到的。
“我们并没有认定他一定就是……”黄铭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毕竟人已经死了,“所以我们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
“我知道,我知道……”张梅点了点头,她依旧不敢转过头来,眼泪已经稍微能够控制了,但是内心的悲痛,依旧在撕裂着她。“我不,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们,没有怪过任何人,我知道,都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有把他教育好……都是我的错,我要是不走,我要是……”张梅咬着自己的嘴唇,刚刚还控制住的情绪,一不小心又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黄铭从来没有觉得和人谈话有这么让人崩溃过,如果此时此刻的张梅嚎啕大哭,对他破口大骂,甚至动手打他,他都觉得好受一些,他会和一位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母亲进行这样一番压抑的对话。
张梅现在的五官,她的表情,是邢来这辈子看过最精彩的颜艺,仿佛有两张大手在揉搓她的脸,一个在祈求着她哭出来,祈求她施放压抑的情绪,一个在警告她,强迫她不准有丝毫的难过。
张梅周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把脸捏成一团,还是应该撑开,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张梅时不时擤鼻子的声音。
黄铭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邢来,确认没有丝毫的怨气和鬼魂的影子,将头撇开了,他不想看张梅,他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太过于脆弱,竟然会因为一位母亲的难过而动容。
黄铭看着病房的门,“您……您知道……知道您先生干了什么事吗?”
张梅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您说的是什么事……”
“算,算了,没事……还是等他告诉你吧……”
黄铭想了想,还是不要将邢至山与燕家达成和解消息告诉她的好,这消息不知道对这母亲会是多么大的打击,他真的不忍心看到。
或许,就这么干坐着吧,只要过了这个晚上,不管邢家和燕家会变化成什么样,都跟黄铭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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