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中,门客们陆续回报,带来不少消息,五花八门。有的关注谭氏和阎家的动向——这是主流方向,诸人皆知这两家与顾氏不和,属于对头,打探敌人的消息,自是具备价值的。
不过有价值的消息获知不易,于是有人另辟蹊径,把关注点放在市井之间,看城内有多少地方闹过邪祟事件。
又有的干脆打听市场情况,柴米油盐,不嫌繁琐。想法端是清奇,大概是觉得顾学政在此方面有所需求……
听着一个个消息,陈唐眉头皱着。
这些消息几乎都没利好,虽然早有心理预备,但潘州的蔽败程度仍是超出了意料。偌大城府,竟已发生过数十桩诡谲之事。这还只是打探到的,另外的不知几许。整座潘州,就像一只到处破洞的木桶一样,状况百出。
而那些诡谲事端光怪陆离,骇人听闻:废宅夜啼、狐魅化人、阴鬼巡城等。
这哪还像是一座正常的城郡?即使还不成鬼蜮,却有着向鬼蜮发展的趋势。
人口失踪,是最近的热点话题。失踪的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而是有武功的江湖人士。
前一阵子,传出异宝传闻,吸引得众多武者前赴后继地来到潘州。在街道上,在酒楼店铺内,经常见到气息彪悍的武林中人。但现在,这些身影锐减。
最开始的时候,人们还以为武者们选择了离去。但渐渐有消息传出,说那些不见的人都是失踪了的。
多位门客带回来了同样的讯息,因为不见的江湖人中,有几个是他们的朋友。
“可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未必是失踪呢……”
“总之不是好事……”
众人低声议论着,与此同时,心里暗暗侥幸,当上了顾氏门客。否则的话,可能失踪之事会落在自己头上。
陈唐过滤着听到的各种消息,梳理出有价值的那部分。对于武者失踪,他并不意外。那天晚上在胡家庄可是亲眼见到的,一些绿林好汉自持武功胆识,前来探幽寻宝,不料陷身其中,生死未卜。猜测得不错的话,所谓“异宝”,定然是个诱饵圈套,故意诓骗那些武者来的,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一手棋,所图不小。
要知道武者不同常人,浑身气血充足,对于妖邪而言,是不错的血食。
那么,幕后黑手便是藏身胡家庄的那个妖女?失踪的武者都是被她吃了去?
陈唐沉思起来,回想当其时与之交手的过程,又觉得有些蹊跷。
思索一阵没有结果后,他干脆撇到一边,挑出几个有价值的情报消息,并对禀告者进行了武功指点。
被选中的几人欣喜如狂,在陈唐面前毫无保留地施展开来。
指点武功,说起来似乎高大上,但对于陈唐,不过是顺手功夫。他有气息加持,境界不同,能够迅速而准确地挑出对方的破绽和毛病,并加以改正。
整个过程,就像拳师教导学徒一样。
然而对于门客而言,则是受益良多,哪怕只得一招一式,也有着极大好处,这就是层次不同所带来的追求不同。
又一批人得到指点,剩下的门客好生羡慕,赶紧跑出去继续打探消息了。
对此陈唐并不约束,本来就是需求多些耳目,把州府情况摸索清楚,然后才好下手,徐徐图之。他还记挂着胜武馆那边,不知付明金办事办得如何了。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当然是越多越好。
等到响午时分,顾源走来,满脸笑容地对陈唐道:“无忌兄,你们这边别院都是些粗汉子,各个方面服侍不周,我特地寻来个丫鬟,供你使用。”
这事前些时日他便提过的,不过陈唐婉拒了,现在旧事重提,显然要笼络人心。
顾源唤道:“春蝉,还不快过来见过无忌门首?”
“是的,公子。”
声音娇弱,带着一股楚楚可怜的怯意,叫人听着,这心中便会一荡,暗暗生出心思。
一个少女,豆蔻年华,个子不矮,衣装简朴,怯怯地走出来,对着陈唐施礼。
陈唐扫一眼,见她容颜称不上美,面目还算清秀,或许没有打扮的缘故,看上去像个羞涩的村姑。
顾源把陈唐拉到一边,笑眯眯道:“无忌兄,此女虽然长相普通,但做事勤快伶俐,懂事乖巧,正好留在你身边服侍……嗯,她是清白人家来着,你有任何需要,她都会听话的。”
后面一句是重点,这公子说着,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得”的情态。
陈唐的确懂得,大户人家,丫鬟基本都签了卖身契,等于是主人家的奴婢。服侍小姐的,会随小姐出嫁,当填房丫头;服侍公子的,只要被公子看上,自然就会暖房。别觉得这是受委屈,其实都可称为宠幸。万一怀上了,那就能当妾侍了。而且家教严厉的,长辈一般都不允许子弟乱来,是觉得奴婢低贱,当妾侍都不配。
顾源在这方面颇为严谨,不过在他看来,陈唐行走江湖,乃奇人异士,若是能用个女的来笼络人心,留在家中,乃是一大臂助。
陈唐想想,觉得这院中有个丫鬟帮忙捡拾,确实能解决不少琐碎事务,就道:“那好,多谢二公子了。”
见他答应,顾源眉开眼笑:“客气什么?无忌兄,这丫鬟如果不听话,而或做事出了岔子,你不用客气,狠狠教导即可。”
这说话的语气,生怕陈唐不解风情,到嘴的肥肉不吃一般。转头就对春蝉喝道:“你还不快进屋帮门首铺床叠被?”
“是,公子。”
春蝉似乎被吓了一跳,连忙小跑着入屋忙活去了。
顾源又对陈唐道:“无忌兄,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东乡庄园一事平定,陈唐表现稳当,深得顾珩欣赏,吩咐下来,要好生打点。
陈唐道:“暂时没有,有的话,我会开口的。”
“好。”
顾源脸上笑容更盛,他就喜欢陈唐这种性格,不骄不躁,更不持功索取无度。又说了会话,他另有事忙,辞别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