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全终于见到了白衣白马的公孙瓒,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有名的历史人物,几乎化身追星族,满眼都是小星星。
在三国演义中,白甲白马,是赵云的专利。其实公孙瓒日后才是汉末的“白马将军”,威风凛凛骑射如飞,以至于鲜卑人每见白马,都要退避,令人联想起右北平太守“飞将军”李广。
公孙瓒鼻梁高挺,脸型菱角分明,轮廓很深,剑眉朗目,眼睛黑的不那么纯粹,仿佛有一些棕色,却更显得眼神深邃。发色黑中略有些发黄。皮肤洁白,在冰冷的寒风中,露出健康的红色。
公孙瓒见刘德全盯着自己上下打量了好一阵,以为歧视他带有胡人特点的外貌,略显不快得哼了一声。
公孙越指着刘德全鼻子“看什么看!你小子就是刘德全吧,看到恩人还不快快下拜!”
公孙瓒高约七尺六寸,公孙越、公孙范约七尺五寸,两人居高临下俯视着仅有七尺的刘德全,压力就这么产生了。
刘德全这才发现老盯着人家看,十分不礼貌,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伯圭兄,小弟不是故意盯着兄看。实在是兄长高大俊美,英武非凡,小弟虽然是个男人,都觉得赞叹而羡慕。”
谁不想听赞扬的话语?
公孙瓒脸色好了许多,依然以怀疑的语气问道“喔,还以为你奇怪于我的发色。”
刘德全没想到这么帅的人,也会不自信,看来这个时代,混血美的还没有进化为主流的审美观念“帅就是帅,美就是美,有什么奇怪的?我还见过金发碧眼、红发棕眼的人呢。”
公孙瓒脸上露出欣喜的眼神,踏前一步,抓住刘德全“你真见过这样的人么?”
“乌桓、鲜卑,数千里外的西域,都有黄发、白肤者。龙生九子,各自不同。”
公孙瓒脸色一沉,仿佛回想起不高兴的往事“是啊,可就有人因为九子的发色、肤色不同而歧视。”
刘德全气愤填膺“周秦以来,至于两汉,皆以父系论宗族。西周时期父亲为国人,儿子就是国人。我们两汉,父亲为汉人,儿子自然就是汉人。怎么能以发色来区分人呢?况且即便是胡人,只要遵从中原文化,一两代之后,也与中原人无甚差别。
有些人之所以发色、肤色为理由歧视别人,是因为心中虚弱、妒忌,害怕别人比他更有能力、比他更俊美,所以找各种理由。若是发色一样,那些人又会找其他的理由。”
回到大树亭,公孙瓒、刘德全已经互相把对方当成多年重逢的好友,就差勾肩搭背拉。
刘德全佩服公孙瓒骑射无双、有侠义精神,人又贼帅,看他仿佛后世的大明星。
公孙瓒觉得这个小兄弟说话中听,懂事,位置摆得正,一些问题上看法与自己一致。
两人都是世族中的寒士,过去和当前的处境都不太妙,一个父亲去世,家境贫寒;一个被家族歧视,从小吏做起。
两人都喜欢行侠仗义,或者说多管闲事,为了义气能不惜身命。
两人都认为只要拼命努力,就能改变命运。
人与人的交往,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互相倾听,找到共同点,互相认同,就能成为朋友。
如果这份友谊,能够在顺境与逆境,贫穷与富有,安全与危险等不同环境中,再经受一些考验,就能进一步提升,超越一般的朋友。
时间的长短,自然是衡量友谊的标志之一。时间的流逝,共同的经历,会加深或者减弱相互的友谊。
所谓刎颈之交,却并不一定需要特别长的时间。今天公孙瓒为刘德全亲冒矢石,改天刘德全又岂会退缩?
相互间的信任,最容易出现在任侠豪气的少年青年之间,或许因为牵挂更少,人更简单,更易感动。
同样的道理,张虎、夏侯博、刘德全的关系,也在这一次战斗中,进一步升华。
然而沉浸在兴奋和热血中的少年么,并未在意同行的渔阳张庚冰冷的脸色。
张庚十七八岁年纪,射杀了贼人一名什长,就是那个刘德全怎么也杀不掉的什长。张庚的兄长张举在洛阳为官,渔阳家中田地数万亩,佃户数千人,马匹等生意也做得很大。
之前,没人会想到这样一个富家公子能射杀一名什长。之后,当张庚摆出冷脸,大家只是当成初次杀人后的不适罢了。
脱下血衣着缁衣,急趋书房受考察。
卢植仿佛不经意地问了问战斗经过,就让其他学子去吃饭休息。留下刘德全、刘德然二人接受测试。
卢植问了三个问题。一问经学,二问志向,三问朝中和地方有什么问题,如何解决。
测试第一题很复杂,但答案很简单,不过解经文而已。
测试第二、第三题很简单,但答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第二题,问志向。刘德然回答欲效陶朱公范蠡,引得长者们一阵哄笑。
刘德全却被难住了,难道回答拯救大汉四百年江山?这些人不把他当疯子才怪。
思索了几息,忽然有了“当效仿儒者,不宝金玉,而忠信以为宝,不祈土地,立义以为土地。见利不亏其义,见死不更其守。合志同方,营道同术,同而进,不同而退。”
卢公问志答儒行!
卢植点了点头,这些出自于《礼记儒行》,记录孔子心中儒的十五种行为,恐怕是最标准的答案。
宋朝以后的儒,尤其是后世,强调“中庸”,强调中正平和。
十五儒行中的儒,却是相当的特立独行。刘德全选择的那几句话,“忠信以为宝,见利不亏其义,见死不更其守”,就是换到侠者身上,换到墨者身上,也完全适用!
刘德全“第三个问题,此是大事,不谋于众,希望能单独回答。”
卢植“好,你跟我来。”
刘德全“当今有三个急切需解决的问题,一是官吏只知有举荐之恩主,不知有天子。二是郡太守权力过大,既易乱地方,又易乱朝堂。三是国家财用匮乏。”
卢植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问题,你一个边郡少年,怎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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