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里阴森潮湿,漆黑不见五指,两壁触手的俱是湿漉漉的泥土,有水珠自头顶落下,摔在地上,声音清晰可闻。张大胆躬着前身,头发上沾满了破碎的蛛丝,脚下污水浊浊,泥浆裹鞋,冷不丁有一股寒意袭来,更觉心惊胆颤。
飘红一手拉住张大胆的后衣,一手持着火捻儿,紧随脚步,就生怕落下半分。虽然她长期生活在烟花舒适之地,吃的是山珍,穿的是绫罗,住的是温床,前前后后,无不专人伺候着,但此刻,她却能凭借娇小身体的优势,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支撑急行。
这样也不知行走了多久,只瞧前面突然射来一道白光,刺的连眼都睁不开,接着又听见几声悦耳的水声,张大胆抬头看去,不远处一片氤氲,环绕不散,想必是到了出口了。他心中大喜,遂加快了脚步。殊不料,飘红拽着他的衣服走了太久,他这一脚步快走,飘红步伐未跟上,反而一个立身未稳,被前去的惯性顺风带将过去。
飘红‘啊’一声惊呼,整个人都摔在了满是污泥的地上。张大胆晃了晃身子,所幸立稳住脚,没让飘红顺带一起跌倒。
飘红趴在那里,口中喘着粗气,好象既然躺下了,就该好好休息一般。过了许久,她才爬起来。
暗道里的光线本就昏黯,加上飘红身上脸上又溅满了黑泥,张大胆瞪着她那两颗黑溜溜的眼珠,忍不住笑出了声,道:“前朝郑三宝(指郑和)下大洋时,听说来到一方蛮夷之地,郑三宝下得船去,却看见那里的夷人和姑娘现在差不多,全身黑不溜秋,只有一双眼珠可见。”
飘红溜动眼珠,口舌不饶道:“你把我拖倒在地,却不行道歉,反而借机取笑于我,敢问这是不是大丈夫所为?”
张大胆当下一慌,齿择慌张道:“姑娘,我......在下实无心冒犯,只是和姑娘开......”
飘红不待他说完,截口道:“我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反正你现在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张大胆只觉头皮一麻,暗道:“女人真是会把握机会。”但口中却道:“姑娘有什么就直说好了。”
飘红道:“其实也不难为你,我只要你如我一样,让我也取笑你一回,那咱们就一笔勾销了。”
张大胆楞了楞,微微一笑,俯身便往地下趴去,为使飘红能够解恨,他不但前身沾满了黑泥,还回身一转,把身子的前后左右都搞成污漆抹黑的。飘红脸上果然有了半丝笑意。
他起身裂嘴笑道:“现在我全身上下都成黑夷人了,姑娘应该满意了吧?”
飘红‘扑哧’一笑,露出一排干净的牙齿,道:“我不跟你计较,就当咱俩打平了,谁也不吃亏谁。”
“好,打平就打平,好男不跟女计较。”
两人一边笑着,一边朝出口走去。
走出暗道,眼前豁然一片开朗,一座赏花池,池中荷花开的正艳,几群嬉戏的小鱼在莲荷间相互追逐,有些不时还跃出水面,拍打出悦耳的声响。
出口就隐藏在赏花池中央的假山中,因为实在太隐秘,在外面很难被发现。
张大胆定睛细瞧,只见不远处亭阁连绵,屋瓦气度不凡,只是都好象有些年久欠修,光照黯淡,院下更是杂草齐膝,花木枝节盘生茂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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