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一起撤退,你不是说还来得及吗?”杜梦听完笑湖戈的目前情况说明以后,急急的说。
“我记得你才来天津那会儿,就对你说过,我对组织最大的价值,就在于我目前的位置。所以邱掌柜他一直咬牙坚持,用生命保护着我。一旦我跑掉,那邱掌柜所受的苦和牺牲,将变得毫无价值。”笑湖戈慢慢说道“做人不能这样!”
“我也不跑,到时特务来抓我,大不了同归于尽!”杜梦执拗的说道。
“不,你必须今夜撤退去安全屋。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想同归于尽,就能同归于尽的。即使敌人用你的生命来威胁我,我也不会屈服,但毕竟有你在,会多出许多变故。”
“”杜梦以沉默对抗着。
“不要为我那么担心,我相信邱掌柜,他是我见过信仰最坚定,意志最强大的革命者!”笑湖戈拍拍杜梦的肩头“我只是从最坏一面来做打算。”
上午,在邱掌柜遭受第三次电击以后,吴敬中又和几个高层来到刑讯室,陆桥山低声对几个人说“这g党的神经不知道咋长的,还是咬牙不说。电椅的关键部件已经损耗报废,这个我们没有备件!”
吴敬中点了点头“虽然是敌人,但也是让人尊重啊!”
然后他走到了才从昏迷中醒过来的邱掌柜面前“邱掌柜,你也知道,时间越久,你对于我们的价值越小。我再给你十分钟考虑,如果那么这十分钟将是你生命的最后十分钟!”
“谢谢你的好意!不需要考虑,没有什么能战胜我的信仰!”
吴敬中看着邱掌柜,邱掌柜的脸上透出无比的坚定。“唉”吴敬中叹了口气,走回座位“笑主任,你来送邱掌柜上路!”
走进天津站大楼前,笑湖戈已经进行了足够的心理建设,邱掌柜的牺牲已成定局,但现在由他执行,依然让笑湖戈内心巨颤。
眼睛的余光,他看见贺伯平正在看着他,瞬时明白,这是对自己的一次考验。
笑湖戈手抬了起来,掌心向上。跟在身后的张德彪连忙把手枪递在了他手里。笑湖戈低头看了一下枪,然后从容的把子弹上膛。
缓步向邱掌柜走了过去,直到背影挡住了众人的视线。这个时候,邱掌柜笑了起来,在笑湖戈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看到了邱掌柜的笑容,无数次的见面碰头,邱掌柜要么一脸严肃,要么眉头紧锁,要么惊讶的瞪圆眼睛,但从来没有看到过邱掌柜的笑容。
此时,他的眼睛透出对生命的眷恋,透出一往无前的坚持,也透出对笑湖戈的欣赏,鼓励和祝福。
“啪”枪声响了邱掌柜缓缓的倒在了椅子上。
从吴敬中吩咐笑湖戈之时,贺伯平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笑湖戈,然而笑湖戈在贺伯平的眼中,镇定而从容,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看不出任何的犹豫和不自然。
今天以前,每每想到邱掌柜,笑湖戈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虽然之前他与邱掌柜仅限于工作往来,但那少少的见面时间,却是笑湖戈心灵的避风港。
潜伏的情报人员,随时的心理都是绷紧的,每一时刻都会怀疑自己被识破,随时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举止,如果没有亲身经历,外人根本无法理解他们所承受的巨大心理压力。
就像邱掌柜视他为亲人一样,笑湖戈又何尝没有把邱掌柜看成亲人。
但在此刻,内心的升华让他仿佛一下子轻松下来,邱掌柜为了他的信仰慷慨赴死,从容不迫。他临死前的笑容和眼神告诉笑湖戈,死亡在信仰面前,那不是死亡,而是永恒。
军统天津站会议室,科级以上干部工作会议。笑湖戈走到会议桌前坐下,然后看见林小安也坐在外圈,按道理说她没有资格来参加这种会议。
“内战马上就要打响,这将是最后一战,戡乱之后,我们将迎来和平的建设,大家也可以过过安生日子了”吴敬中笑呵呵的开始了讲话。
“下面是天津站今后的工作安排,由贺伯平副站长主抓情报和行动,分管情报处和行动队,持续加大对天津乃至华北gcd的打击力度,毫不松懈和留情”
“笑湖戈主任担任临时天津后勤军事委员会执行委员,原机要科长毛依萍上尉上调总部另有任务,科长由林小安中尉暂代,并协助笑主任管理机要、总务、档案等方面的工作。”
天津后勤军事委员会第二天就在军统天津站四楼挂牌开始运转,之所以设在天津站,也是为了保密的需要。
这种超高的工作效率,使得笑湖戈明白,内战已经进入倒计时阶段,挂牌的第二天,他就使了个手法拿到了刘持大军的军事布防图,以及部队装备配置,这对于组织性命攸关的情报,但现在却送不出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收音机里的组织的广播电台,最近由于各种原因,在天津范围根本无法收听清楚,即使笑湖戈冒险在城郊化妆租了一间通了电的民居也无济于事,这让他接收不到任何组织的新的指示和新联络人。
这天,委员会收到了最后敲定的进攻时间,刘持三十几万大军,将在四日后全面发起对我中原根据地的全面进攻。
已经从安全屋重新回到家中的杜梦,这几天也知道笑湖戈焦虑的原因,经过一番思考,提出了自己亲自去送这个情报的建议。
刚开始笑湖戈是犹豫的,但是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同意了,毕竟这关系到整个中原边区几十万干部以及指战员的生命,关系到今后内战战局的走向。
第二天一早,笑湖戈把一封伪造的杜梦爷爷病危,让他俩速回家探望的信件巧妙的混在邮局送来的信函中,和一封寄给站长的信件放在一起。他知道洪秘书一般早上都会来收发室,看一下有无站长的信函。
估计着大致时间,他找了个借口去站长那里谈工作,不出所料,洪秘书顺手帮笑湖戈拿了书信,看他在就当着面给了他,笑湖戈也顺理成章的打开书信看了看,然后苦笑起来,并把信递给了站长,由此杜梦回家的行为就变得非常正常了。
事不宜迟,中午笑湖戈就送杜梦离开了,在两人分别的时候,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各说了一句。
“路上小心”“应酬少喝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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