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轲廉走回自己的办公间,那时,玻璃虽然已经不是稀罕物了,但也不便宜,室内一面大玻璃窗外,竹影摇弋,望之怡然惬意,也充分地体现了房间主人在李府的地位。
老家人端上了一杯碧螺春,放在桌上,热气腾腾的茶香顿时弥漫了整个屋子。
“李叔,有劳了。”牛轲廉客气地谢到。
“嘿嘿。”老家人憨厚地笑了笑,退了出去。
牛轲廉沉吟起来,不由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个年轻人,眼前一阵恍惚他刚从崇明来到到天海,投奔李朝鑫的时候,也是这个小朋友这么大吧?
转眼,已经从一个青涩少年,成为了一个六岁孩子的父亲。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低声念了一句崔护的诗,牛轲廉又想起了刚才那个年轻人。
在府里其他人眼里,笑湖戈或许只是个紧张的孩子,来求一碗饭吃,然而,匆匆一瞥,牛轲廉却看到了这个孩子,隐藏在深处的不凡气度。
一个人的际遇由什么因素来决定?很多人会说是勤奋,就比如某位成功人士,说他每天早上都会见到第一抹朝霞,于是被无数渴望成功的人,引为至理名言和榜样。
但不知道他们想过没有在这个社会的各个角落里,每天都看朝霞的人大有人在,而他们依然一生过着窘迫的生活。
眼光!这才是改变际遇的真正关键因素之一。
牛轲廉如果当初没有走出崇明,来到天海打拼的眼光,那么现在或许在老家,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辛苦劳作,尚不能保全温饱,哪里能像现在,儿子读着珐国领地最好的小学。
同样,也许现在没有意识到,看好并推荐笑湖戈,碌碌无为的“饭桶阿三”杨振亿,将因为他的眼光,而使得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在短短十年后,飞黄腾达。
“以后要对那个小子多照应照应。”牛轲廉自言自语道。
在李府客厅里,听见杨振亿的禀报,牌桌上,一位方头大耳,嘴巴阔长的矮胖子应一声,转过脸来,目光越过杨振亿的肩头,落在笑湖戈的脸上“蛮好。”
笑湖戈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听起来,李老板大概是接受他了。他一笃定,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笑容,灿烂辉煌。
李朝鑫以后提起第一次见笑湖戈的印象,说他确实很满意。因为这个年轻人虽然衣着朴素,但是“他清秀的脸庞蛮有气派,在饭桶阿三后面立得笔直,目光沉静而专注,脸孔上始终都是笑嘻嘻的”。
“你叫什么名字?”李朝鑫和颜悦色地望着他问。
起先还怕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今眼见鼎鼎大名的李老板这么和蔼亲切,笑湖戈的胆量陡然壮了十倍,他一开口便声清气朗,语惊四座“小姓笑,竹天笑。名湖戈,江湖的湖,金戈铁马的戈,笑湖戈!”
屋内其他人,都不由看向了他。
李朝鑫一听,当即呵呵大笑,他笑着向在座几位客人说“这位新来帮我的小朋友,端的起的好名字,有水有金,动静有法,蛮好,蛮好,哈哈哈哈!”
主客谈笑风生,一室盎然,笑湖戈神态自若,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欢。无意间往桌子上一望,他眼睛都瞪圆了,咦,像李老板这种大佬,怎样也和自己一样,居然在赌挖花纸牌呢?
其实这是笑湖戈一时看走了眼,李朝鑫和他的三位贵宾,玩的不是挖花,而是“铜旗”。
铜旗也是纸牌的一种,和“挖花”玩法仿佛,只不过少了一副“五魁”。
玩“铜旗”是李朝鑫唯一的嗜好,一生乐此不疲,几乎“一日不可无此君”。
他有时也觉得好笑,这时正好说起“玩‘铜旗’实在是雅得很,不管哪个要和,先要去问另外三位和不和?必定要大家都说实在和不了,方才可以把牌摊下来。想想,真是哪有这种客气的赌法?”
“哈哈哈哈哈哈”一屋子的人都开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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