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楚二娘捂着连绕过正堂之中立着的楚念,猛然朝着老太君座下扑了过去,那委屈畏惧的模样,更叫老太君怒不可遏。
“瞧瞧你干得好事!可真是那妒妇生出来的女儿,小心眼儿的连亲生姐妹都不肯宽恕!”
楚念立在堂中,眉头紧蹙默不作声,却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索,可这一幕看在旁人眼中,更像是因为她犯了错而不愿承认,故意与老太君怄气罢了。
梅香有些担心的看了自家娘子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唔——我可怜的女儿啊。”
“还不跪下给你姐姐恕罪!”老太君此刻也认定了这恶毒之事便是楚念所为,心底越发厌恶起楚念来。
就如同她那死鬼老娘一样!见不得自己亲姐妹一点儿好!
楚念到底是低估了小陈氏的能耐,她做了这么大的安排,为何春桃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老太君,此事是否尚需要查明?如此简单的便定了三娘子的罪,是否太过武断了?”
来人正是刘启,此刻三月天他一袭白衣胜雪,手中挥舞着折扇,配上那张俊秀的脸,倒是颇有几分“英雄救美”之意。
楚念心头闪过一丝疑惑,便见刘启翩然而至立于她身旁,朝着她浅浅一笑,便转眸望向一旁的小陈氏。
“若保养好了,不一定会留下伤疤,本官还懂些许医术,不如替二娘子诊治?”
小陈氏将楚二娘搂在怀中,心虚的摇了摇头,“多谢将军关心,已经上好药了,不劳大人了。”
楚二身子往小陈氏怀中缩了又缩,不敢露出头来。
老太君见刘启如此护着楚念,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刘将军,这是楚家的家事,恐怕将军不便插手,将军的好意心领了,如若将军有这等闲工夫,留下观看楚家处罚逆女也可。”
这是明显的逐令,偏偏聪明一世的刘启此刻像是听不懂了。
他拉起楚念的手臂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悠哉道:“既然撞见二娘子出事,本官本能帮得上忙却不帮,着实是有愧于三娘子从前对本官的帮助了。”
老太君面色搵怒,可他们楚家如今也只剩下老的老少的少,唯一一个能主事的,也早就被上头的人贬了出去,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这刘启是趁人之危!亏她还曾觉得,楚三搭上刘启,能帮他们楚家东山再起呢!
刘启仍旧笑得人畜无害,“二娘子躲着不给人看,可是怕本官看出其他什么不对的地方,再叫老太君劳心劳神?这点二娘子大可放心,本官的嘴严实得紧。”
这话儿吓得楚二娘更不敢冒出头来,只瑟缩在小陈氏的怀里,死活不出去了。
老太君见她这副不成材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二娘,去给他看看也无妨!受伤的人是你,你又躲着作甚?”
小陈氏硬着头皮道:“老太君,二娘只怕是见了刘将军害羞……”
“二娘不必害羞,再者,只是一条伤疤而已,若今日本官看了,自然是可以愈合如初了。”
刘启适当的添油加醋。
老太君实在看不过楚二娘委屈的模样,朝着一旁的妈妈挥了挥手,便见妈妈上前,粗暴的将楚二娘从小陈氏怀中扯了出来,“母亲!不要!”
楚二娘蒙着脸被老太君身边的妈妈扯到了刘启跟前,楚念此刻也回过神儿来,伸手,一把便制住了挣扎的楚二娘。
楚念可是练过武的,饶是现在只恢复了三成功力,对付一个缩在大宅里的小女孩儿也够了。
刘启目光扫过她,落到楚二娘的伤疤之上,眉头一皱。
一旁的小陈氏心惊胆战的关注着刘启的每一个面色,顿时心下一揪。
却见刘启玩味的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二娘这伤,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楚二娘被赶鸭子上架,此刻也只好颤抖着回道:“昨日,我与大姐出门,走散了,结果途中遇见了几个混混,他们叫嚣着说是三妹妹喊他们来的,便……”
说不下去了,楚二娘垂下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也不知是被楚念吓哭的,还是被刘启吓哭的。
“可二娘这伤,”刘启伸手,用力的捏起楚二娘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整条伤疤暴露在空气内。
说着,他另一只手迅速的摸上了楚二娘的脸,一旁的小陈氏长大了嘴巴刚要阻止,却只听楚二娘一声凄厉的尖叫。
楚念凝神望去,只见刘启手中提着一层薄薄的膜,看上去更像是什么药物碾成的,若不是她离得这么近,远的只怕真当是刘启将楚二娘脸上的结痂给扯下来了。
再看楚二娘,虽捂着脸,但好歹扯下了新伤的结痂,总归是要流血的吧?可她却只是低垂着头,再也不敢抬起头看向任何人了。
小陈氏反应极快的扯过楚二娘,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就这么想陷害三娘?亏得刘将军火眼金睛,不然岂不是连老太君都被你骗过去了!”
此刻上首的老太君也是面色一阵错愕,她想不到一大早儿这母女二人便来她面前哭哭啼啼的,竟是场利用她残害楚三的骗局?
一时间也是怒火攻心。
“你这……你这逆女……”
“老太君!”
老太君气得昏厥过去,还是刘启上前猛然捏着人中,才将老太君救醒。
可这下,老太君任由小陈氏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却也再也不愿多看小陈氏和楚二娘一眼了。
同样的,她也不敢再看楚念,只挥手道:“老了老了,糊涂了,楚二娘陷害姐妹,自己去领罚,小陈氏没能教导好自己的女儿,关祠堂禁闭,没有我的准许,不敢出来!”
“老太君!老太君!”
小陈氏被几个下人小官儿拖着朝着祠堂方向走,那祠堂暗无天日,她可是刚才借助这个机会出来!本以为此次便能将老太君的恼火转嫁到楚念身上,可偏偏又弄巧成拙!
说是没有老太君的允许她不得出祠堂,那下次有这等转嫁罪责的机会,还是什么时候!
小陈氏心底恨啊,她恨透了楚念,如若不是楚念,她岂会受了这么多苦!
楚念自是不知道小陈氏此刻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明明是她自食恶果,不过楚念倒也不甚在意,回去查明了春桃的状况,再填补上监视小陈氏之人的空缺便是了。
刘启见闹剧结束,便拖着楚念出门,说是有要事相商,两人再次来到城西的通古茶楼,坐下,这次刘启点的是乌龙茶,美其名曰要给楚念去去火气。
楚念撑着笑端起乌龙茶轻饮了一口,便再未碰过茶盏了。
见此,刘启倒是不甚在意,“下次三娘子若是想找我帮忙,大可不必差人弄坏我门口的柱子了。”
楚念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她请他帮忙?他不是自己过来的吗?又何时弄坏他门口的柱子了?
“咳咳。”看着她满脸无辜的模样,刘启倒是显得有些尴尬,“无妨,不过是一根柱子,我的意思是,下次你差你身边的丫鬟过来就好,不必派来暗卫,你的暗卫手段太粗暴了。”
楚念沉思了一会儿,方才大致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想来是梅香见她无法应对,这才差了暗三过去,可暗三向来看不惯朝中当官之人,只弄坏他一根柱子,算轻的了。
后来楚念才知道,暗三可不是弄坏了一根普通的柱子,刘启只不过是气的说法而已。
不过此刻楚念的注意力尚不在此,刘启已经知道她手下有暗卫的秘密,接下来,才该是茶楼之行的正题了。
淡定的轻饮了一口茶,楚念方才浅笑着望向欲言又止的刘启,“大人有何疑问不妨直说,你我又不是第一次喝茶了。”
望着她不卑不亢的模样,刘启反倒失了言语,只垂眸尴尬的笑了笑,旋即便道:“若是为自保,培养几个暗卫也并非什么奇怪之事。只是我今日本想主动相邀三娘子去郊外狩猎,却不想被你的暗卫抢了先。”
他无奈笑着的样子叫楚念看不出分毫的试探,却也心下明了,眼下刘启只怕是注意到她了,接下来的日子,只怕她再无法安生的过下去了。
不过,这也是她从遇见并非痴傻的太子明修之时便已然预料到了的,前世她只做父兄幕后之人,得到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倘若今时她在明面,定能掌握更多搅浑朝局所用的信息。
她此生,本就是为了复仇而来的。
见楚念仍旧淡笑着不说话,刘启以为她不愿答应,便连忙道:“那郊外的狩猎场本是我一个友人家的,过几日我会包下一整个狩猎场,绝不会有他人打扰咱们的雅兴。”
楚念含笑点了点头,“无妨,只是小女不善骑术,怕是要扫了刘将军的兴致了。”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见她松口,刘启才展颜一笑,“到时我定会准备最温驯的马儿,有我在,三娘子大可万事无忧。”
楚念端起茶盏轻饮了一口,这乌龙茶放久了,到底还是变味儿了。
“还有,关于当铺的案情,咱们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刘启眯着眸子看向楚念,“我查出了些眉目,据说,与之前吴家的事也有些干系,只是没有证据,苦于无法上报。”
楚念眼前一亮,“刘将军尽管密奏便是,届时,小女定为刘将军备上一份薄礼,以表今日相助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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