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谨言回头绷着脸看着追上来捉住自己衣袖的楚念:“郡主还有什么事儿?”
瞧见他这副闹脾气的模样,楚念忍不住撇了撇嘴,却没跟他计较,只道:“明日能不能把容儿带回来?”
“容儿在我处修炼得好好儿的,你干嘛非要打扰人家?”桃谨言还是有气,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念,一双桃花眼上挑,仿佛在说:“想见容儿?求我呀!”
楚念按捺住心下想要打死桃谨言的冲动,长舒了一口气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容儿了。”
“那又如何,容儿又不是你亲生的,你为何如此上心?”
亲生?楚念抬起头,便对上桃谨言一双意味深长的眸子,只觉那眸中某种东西变了,可楚念察觉不出那究竟是什么,只得水眸危险的眯起:“容儿的确非我亲生,甚至可能是仇人之子,却也是我捡回来的,他过的苦,世上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了。”
见楚念似乎有些生气,桃谨言的目光突然变得悲戚,他看了楚念一眼,便收回目光,欲言又止。
楚念敏感的察觉到他突然悲伤,不禁皱起眉头,这档口,一阵微风拂过,吹起桃谨言的衣摆,便见桃谨言转眸挣开楚念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我也没有亲人。”
此言落下,楚念面色一怔,便见桃谨言翩然离去,身形萧条,远远的落下几个字。
“明日我会将容儿送到济世堂。”
楚念心底突然升起一丝愧疚之意,她皱着眉头看着桃谨言走远,这时,身后突然响起明修的声音:“他怎么了?”
闻声回头,楚念便望见明修微醺的脸,莲花香参杂着淡淡的酒香,显然明修也被陈老灌了不少。
楚念遥遥看了一眼桃谨言的背影,回头看了看喝多了酒一脸茫然的明修,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没事,许是我看错了。”
明修皱起眉头,便见楚念整个人挂在自己的脖颈上,一双漂亮的水眸正闪烁着诱人的光:“你喝多了?”
此刻她的声音宛若带着钩子,硬生生勾起明修体内压抑着的某团火,她一双红润的唇轻轻开启,欲语还休,偏生有温热带着香味儿的气息喷洒在明修的脸上。
明修手下不禁握紧了怀中的纤腰,“不算多。”
楚念“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道:“药王说明日便可归,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行动了?”
虽然明修的心思显然不在正事儿上,却也低低的应了一声,“我听你的。”
楚念方才因为面对桃谨言时那股莫名的压抑,此刻也烟消云散,她娇笑着伸手在他胸口捏了一把,旋即便从他怀中钻了出去,浅笑着走远道:“我去看看外公是不是被你喝多了,另外,喝了酒的太子殿下,格外诱人。”
她最后意味深长的笑容定格在明修的眸中,惹得明修方寸大乱,平日里沉稳的男子此刻却是面色血红,他看了身侧一眼,暗三便翩然落地。
“殿下……”
暗三看着因为三娘一个动作就变得极为不正常的主子,心底突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却见明修面色越来越正常,眸中也渐渐恢复清明,末了,他严肃的摆了摆手道:“你调查桃谨言时,可有调查到什么事儿?”
暗三沉思了一会儿,想起方才三娘与桃谨言之间的对话,也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他没有调查出来。
见暗三不说话,明修心底也有了定数,他看向暗三面色严肃的道:“你再去调查一遍,是否有什么东西是你漏掉的。”
“是。”
随着暗三消失在屋顶,明修面色彻底恢复了正常,整个人正常的好似从未喝过酒一般。
他静静伫立在原地,看着桃谨言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都说人类的恐惧来源于未知,可他不希望楚念身边有任何一个定时zha弹,哪怕是楚念承认的人,也不行。
……
入夜的时候,沈家一片灯火通明。
今日是沈暮生辰,往年沈暮的生辰,都会宴请各大王公贵族们来参加一场宴会,而每年的宴会,也都是王氏亲手操办。
每次宴会都叫所有来宾和沈暮心满意足。
而这次同往年一般,王氏操劳了两天才准备好了这一场宴会,可拜帖送出去,宴会的当日,却无一人来参宴。
饭菜摆满了五大桌,却只有几个侍女在一旁守着。
沈暮坐在主位,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各样菜品和空无一人的桌子,只觉得心中越发难以自持。
王氏坐在他身侧,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这档口,沈阮盛装打扮着从旁院过来,望见满眼萧条,顿时神色一怔。
她的腿瘸了,走起路来一扭一拐的,脸上也全是各种伤疤,被浓重的水粉掩盖着,若不是面颊上铺上了两层嫣红,只怕这淡淡月光之下,她就会像一只满脸雪白的女鬼一般了。
沈暮看向盛装打扮的沈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坐在轮椅之上,轮椅因为他的气氛而前后晃动,王氏好不容易稳住了他的轮椅,便见他怒不可遏的提起一旁的酒盏,狠狠的摔向沈阮。
“你打扮成这样,是来庆祝你哥早死吗?”
沈阮堪堪夺过那酒盏,酒盏撞击在沈阮身后的假山上,化作点点瓷器碎片。
她瞥眉看向沈暮:“你怎么能什么都怪我?要不是我生辰的时候你叫了楚念过来,我怎么会抓狂?后来我都被你关起来了,你还不是照样没有人气儿?”
王氏张了张口想阻止沈阮继续说下去,可沈暮已经被沈阮激怒了。
他推开王氏控制着他轮椅的手,三两下推着轮椅便朝着沈阮走去,沈阮看见自己坐在轮椅上的哥哥,却心生几分畏惧,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却正好靠在墙上。
便见沈暮伸出一只手,狠狠的捏在沈阮的脖子上,“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都是你!”
王氏见沈阮被捏在地上,顿时觉得事情不妙,连忙上前想要拉开兄妹二人。
“夫君,你别这样,阮儿她可是你妹妹!”
沈暮一把推开王氏:“妹妹?她何时当我做兄长了?她何时为我这个兄长着想过了?既然如此,这妹妹留着还有何用?”
此刻的沈暮已然状若疯魔,王氏无奈的叹了口气,便朝着一旁的家丁挥了挥手,那家丁趁着沈阮被捏个半死之前,连忙上前将沈暮的手拉开。
失去了沈暮的钳制,沈阮被强大的求生欲操持,连滚带爬的逃到一边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面红耳赤。
沈暮被家丁拉着,却仍旧挣扎着想要上前掐死沈阮,得了王氏的示意,那家丁只好在沈暮的后颈狠狠一拍,沈暮便昏了过去,见沈暮昏过去,沈阮才敢上前几步,埋怨道:“如今什么事儿都赖我,自己做错了事导致的结果也全都赖到我头上,这人懦弱成了这副只会欺负自己妹妹的模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命人将沈暮抬了回去,王氏才转眸怒视着沈阮道:“阮儿,你还说,还嫌家里不够乱。”
沈阮从某种程度上还是十分信服这位一直操持着家里的大嫂的,见大嫂生气,她小声嘀咕了几声,终于不说话了,只是委委屈屈的站在原地,双手捏着自己的衣袖。
王氏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自己小姑一眼,才长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拉过沈阮的手,语重心长的道:“你哥哥现在还是低谷期,且让着他点儿。”
“低谷期?大嫂,你说我哥这低谷期什么时候能过去?我瞧着他像是这辈子都翻身不得了,你说,我们可怎么办?”
王氏沉下眸子看着沈阮:“旁人诋毁你哥哥,你绝对不可以,你必须信任你哥哥,你明白吗?”
沈阮有些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却又想到这位大嫂可是如今尚在朝中如日中天的王家的女儿,顿时觉得自己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谄媚道:“大嫂,如今哥哥已经被那楚念害成这样了,你不想想办法,帮帮我哥?不是说王家……”
王氏瞪了沈阮一眼,沈阮立即住嘴,便见王氏道:“如今你哥哥于王家而言已然是一枚弃子,王家绝对不会再帮他了,为今之计,我们只有自救才行。”
“自救?怎么自救?”听说王家不会再帮他们,沈阮顿时换了眼色,平日里敬重大嫂不过是因为大嫂背后还有个王家,如今王家不管沈家,显然是将自己嫁过来的女儿也抛弃了。
所以沈阮此刻也不对王氏再高看一眼,满眼的轻蔑,就快满溢出来了。
见沈阮如此势力,王氏不禁心中微凉,可想想沈暮,她还是皱着眉头开口道:“我认识一位江湖人士,他最近正值婚龄,倘若可以,你先嫁过去,咱们也好借助那人手下的势力重振沈家。”
什么?沈阮明显没想到王氏所说的竟然是将她嫁出去?可她现在分明毁了容,愿意娶她的……还能是个什么样儿的好人?
沈阮心底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她倒退了一步:“嫂嫂,凭我现在的姿色,若是嫁给了谁,只怕也讨不到任何好处,嫂嫂还是想其他办法吧。”
王氏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沈阮,眸中写满了恨铁不成钢:“难不成你就忍心看着你哥哥如此消沉下去?忍心看着沈家彻底落寞?”
沈阮震惊的看着王氏:“可,嫂嫂,我……”
“好了别说了。”王氏垂下眸子,“我主意已定,回头我会去与你哥哥商量,你做好准备,夏祭之后,我便将你嫁出去,放心,嫁妆少不了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