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查不到。”
真是一件怪事。
楚念抱着自己的膝盖,水眸中微光闪烁。
暗凛,你究竟是什么来路……
……
皇后崩,这消息砸入京城却像是石沉大海,没有惊起一丝波澜,有那么几个睿智的京中贵人闻到这京中风向不对劲,除了窃窃私语却没有任何行动,朝堂之上气氛肃穆,就连平日里活跃的淮南王也没有话说。
龙椅之上坐着的是日渐消瘦的皇帝,他看着台下文武百官,默然无言。
还是宰相率先开口,他清了清嗓:“皇上,臣有一事上奏。”
皇帝半睁开双眸看着王子轩:“宰相有何事上奏?”
王子轩转眸看了一眼淮南王,便道:“听闻淮南王世子生了花柳之症,此等症状传播速度太快,臣以为,应当将王爷一家送往淮南,寻医问药,免得……”
后半句他没说下去,不过这话儿中意图十分明显,就是以世子花柳病为由,将淮南王驱逐出京,这个由头,就是文武百官也没法儿不附和,花柳之症谁人不知?染上这病可就是断子绝孙啊
听见王子轩恶毒话,淮南王便是面色微沉,他转眸定定的看着王子轩:“宰相大人说的有事上奏,不过是这等小事?本王家中之事本王自然清楚,世子早已被本王隔离在别院治疗,宰相大人你这是借题发挥,生怕本王有机会继续在京中辅佐皇兄不是?”
淮南王这话儿说得十分发自肺腑,面儿上对于自己多年不能辅佐自己皇兄的事愤然表现得恰到好处,王子轩顿时面色一滞,便见上首的皇帝淡然的看了淮南王一眼,一言不发。
王子轩拂袖冷哼了一声:“若是王爷当真诚心辅佐皇上,为何不干脆将淮南的兵权交上来?反而在此处花言巧语取得皇上欢心,王爷究竟是何居心……无需老臣言明了吧?”
这话儿盖的黑锅可就大了,莫说淮南王怎会有兵权,这一句“是何居心”,可就是给淮南王扣了个谋反的帽子,任凭淮南王百口莫辩,这个谋逆之罪便已坐实了。
王子轩此举便在激怒淮南王,等淮南王爆发之际,再给淮南王扣上另一顶帽子,任凭淮南王再如何伶牙俐齿,也是百口莫辩。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淮南王顿时面色涨红,虽说王子轩说的都是事实,可如今他这司马昭之心被当众提出来,尤其是在当事人面前,着实是叫人不打好受的。
“哼,王大人倒是能说会道,黑的被你说成白的,白的被你说成黑的,你可是非要本王与你计较你三番五次对皇兄不敬之事?”
王子轩一早就对皇帝十分不敬,不将皇帝放在眼中,此等行为也是在场所有人都一清二楚的,可人家皇帝都没说什么,文武百官也说不上话儿,如今皇帝早就因为太子突然崛起而在朝堂之上有了一丝说话的权利,可王子轩却依旧故我,百官之中忠良之辈早就看不过眼了。
于是作为皇族的淮南王将此言出口,顿时惹得一众忠良之辈的附和,他们议论纷纷之间,就以秘书监为首开口道:“宰相大人,此举着实是有违伦理,若非皇上仁厚,只怕宰相大人的官位早就被撸……宰相大人还是注意一些的好。”
陈老一本正经的说出折番言语,顿时将王子轩气得面色涨红,上首的皇帝恹恹的看了陈老一眼,便见陈老又沉寂了下去,任由百官将失势的王子轩逼到说不出话儿来。
王子轩被气得不轻,他愤恨的瞪了陈老一眼,便拔高声调道:“本官对皇上是忠心耿耿,可不像某些人,明面儿上誓死效忠皇上与太子殿下,背地里却害死了皇后娘娘,皇上,这种人难道不比老臣更可恶吗?”
皇上目光微微凝滞几分,他转眸看向王子轩,张了张口,这档口,陈老却率先开口道:“倘若大人当真觉得是无双郡主害了皇后娘娘,那微臣当真要辩驳一句,谁人不知,无双郡主这连日忙碌,都是为了给皇后娘娘治病?更甚者,药方里有一味‘处子之血’,那血可是无双郡主亲自从自己身上放下来的血,微臣自觉,无双郡主这等忠心,绝对不是能害了皇后娘娘的人呢。”
陈老此言有理有据,百官也开始议论纷纷,一时间,王子轩发现自己竟成了众失之的。
“哎,你们……我可是听到确切的消息,皇后弥留之际,可是无双郡主跟在身侧,皇后原本身体渐好,若不是无双郡主,皇后怎么会如此突然就……”
“够了!”龙椅之上的人第一次发怒,皇帝双眼微红看向在场众人:“皇后乃是因病去世,此事怎是你们能随意编排的?”
他目光看向王子轩,突如其来的压力顿时叫王子轩都跟着心头一颤,可转念一想,如今明修被派去青山寺给皇后收尸,楚念又没回来,堂下百官哪个是信服皇帝之人?
皇帝再如何生气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想到这儿,王子轩又没了惧意,他慢条斯理的看向皇帝道:“皇上息怒,皇后娘娘在天之灵可还看着呢。”
说着,他目光看向皇帝,意味深长。
皇帝啊皇帝,你挚爱的皇后,母族可是我们王家,倘若你如今对王家如何,你挚爱的皇后在天之灵可会宽恕于你?
这京中谣言多种多样,最多的版本是无双郡主害死了皇后,又恼羞成怒杀了沈家二娘。
若是提起已崩的皇后,自然也要提一提与皇后同日去世的沈阮了。
皇后的话题被终止,王家一派却仍旧没有要放过楚念的意思,见皇帝息鼓宁烟,王子轩顿时将目光转向四周:“今日怎的不见沈大人了?沈大人没来上朝吗?”
一旁一臣子上前几步道:“回宰相大人,沈大人今日身体不适,所以告假了,没来上朝。”
“哦,病了啊——”王子轩音尾拖长了音调,“听说他妹妹也被楚念杀了,沈二娘原本样貌水灵,长相清纯可人,没想到就如此轻易就……”
“皇上,求皇上和各位大人给舍妹做主!”
殿外响起一道呼声打断了王子轩的话,沈暮推着轮椅从殿外而入,后头帮忙抬着轮椅的是他的家丁,此刻的沈暮衣冠不整,看上去面色憔悴不已,下巴上胡茬几乎布满了下巴,双眼尽是血丝。
刚刚进入了大殿之中,他轮椅一顿,身体顿时趴到在了地上。
“皇上,各位大人,求皇上和各位大人给微臣惨死的舍妹做主啊!”
上首的皇上不禁皱起眉头,却没说话,倒是王子轩,狗腿的看了皇帝一眼:“沈暮,你妹妹怎么了。”
此刻王家一派皆是面露嘲讽之色看着陈老,而陈老则是面色一沉。
沈暮声泪俱起,破罐子破摔,一点儿平日里的风度都未曾保持住:“皇上,舍妹死得冤枉,不过是因为一些琐事与无双郡主拌了嘴,便被无双郡主残忍杀害,皇上,无双郡主太过残忍,实在是……”
他趴在地上,配上一身破烂和疲倦,愈发显得凄惨:“皇上,舍妹死得冤枉,她知道自己之前做了很多错事,早已诚心忏悔,甚至临行之前还与我说她要给楚念道歉,却没想到……”
“是舍妹冲动在先,可只不过拌嘴,无双郡主却要了舍妹的命啊!”
沈暮戏份很足,虽然他昨夜看见沈阮的尸体也不过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而已,可此刻的声泪俱下,只怕是楚念在场都要替沈阮默哀了。
陈老率先站出来:“皇上,此事还有待查探,倘若无双郡主当真杀了沈二娘,也该叫无双郡主亲自来辩驳一番才是,若是叫沈大人独自一人说了,只怕还是有违常理。”
沈暮回首怒视这陈老:“陈大人,枉费微臣一直觉得陈大人是明辨是非的重量之辈,没想到陈大人竟如此不分黑白的对无双郡主相护,微臣知道无双郡主与陈大人之血亲,可舍妹也是微臣唯一的妹妹!陈大人才是有违常理之辈吧!”
一旁王子轩适时插嘴:“都说文人墨可以以一只笔进而动乾坤,陈大人身为秘书监……笔都不需要!”
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
“是啊,上次就是,陈老护着无双郡主,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事实大家也早就知晓了,就是无双郡主害死了沈二娘,如今沈大人已经够凄惨的了,陈大人还有何可辩驳……”
“之前沈大人与无双郡主就一直是针锋相对,这无双郡主当真是记仇,来不得权谋就恼羞成怒直接杀人了?”
陈老目光微凝,虽说平日里他在家老是冲动得吹胡子瞪眼,可在外,他还是一个沉稳之辈,此刻被沈暮和王子轩两面夹击,他却不慌不忙的捋了捋胡须。
“那就算是审问犯人,也要将犯人带到公堂之上不是?”
沈暮目光微闪,抬头看向陈老:“陈老此言极是,请皇上下旨召无双郡主归京。”
上首的皇帝探究的看着沈暮没说话,这档口,淮南王却踱着步子道:“若是召无双郡主归京,那太后娘娘和一干家眷们也应当回来,毕竟无双郡主的罪名还未定,不过区区流言,沈大人何故非要定了无双郡主的罪?说不定是有刺……若是青山寺没了无双郡主坐镇,只怕诸位大人的家眷们也危险了。”
呵,太后本来就对他心上人儿兰夫人虎视眈眈,好不容易楚念答应了帮忙保着小兰,倘若楚念独自回来,小兰谁去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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