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来伺候郡主起居的,而且副堂主差遣奴婢给郡主带一封信,如今堂主出行,说是叫副堂主代为转交给郡主的。”
望见怜儿递过来的信纸,楚念略微皱了皱眉头,将信纸拆开,沪通之苍劲有力的字体便跃然纸上。
“为师有要事要回清河总部一趟,关于清河与大凉朝堂的关系,徒儿不必烦忧,为师自会解决,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厚积薄发,等未来要用之时一鸣惊人便是,另外,地窖里的桃花儿酿……你看着点儿你师兄,别叫他再偷喝了!”
看到这儿,楚念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档口,便对上怜儿有些疑惑的眸子,她轻轻摆了摆手道:“那就多谢怜儿姑娘照料了,对了,副堂主可还给我带过什么话儿来?”
怜儿莫名看着楚念,末了,摇了摇头道:“副堂主只说叫奴婢照顾好郡主,还有……防着点儿郡主的蛊术。”
见怜儿面色窘迫,楚念便知晓那活宝青翼在担心些什么,忍不住无奈道:“当时我不过是权宜之计,也没想到他会当真。”
见状,怜儿便是点了点头,片刻后,一面思考一面道:“对了,郡主,副堂主还说,如今因为堂主的阵法,所以你还不能随意出私宅,这是堂主的意思,若您有什么事情想与外界交流,告诉奴婢便是,奴婢可以自由出入私宅,替您传达消息。”
楚念目光微闪,她大概也能明白沪通之的意思,如今她想要念什么书,只要招招手,便能出现在私宅的书房里,沪通之的书房里好书颇多,也说了任她畅读。
如今楚念倒也乐得在此处清闲的读书,幻术与其他东西不同,免受外界纷扰的清修反而学得更快一些,这也是沪通之如今将她关在此处的主要原因。
反正外面有明修处理,暂时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楚念摸着怀中毛茸茸的小猫陷入了思索,经过这一个月的朝夕相处,沪通之的为人也大概可以了解,相比传言中那杀伐果断行事神秘的清河堂主,沪通之从某种意义上讲并不喜欢听从清河总部的命令,就这一月而言,楚念已然三番五次的望见沪通之将青翼送来的写着总部命令的信纸撕成碎片。
联系之前看到的沪家的案宗,楚念甚至怀疑,沪通之所谓的仇人,其实就是清河,不过后来沪通之为何还会加入清河,甚至成为一个分堂的堂主,其中缘由就不得而知了。
半晌,楚念才垂下眸子摸了摸怀中的小猫,小猫苏醒,“喵”了一声,这档口,便见怜儿取出一套干净的女装,放在软塌旁边,目光认真的看向楚念,声音中却透着一丝紧张。
“郡……郡主,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楚念侧眸看着涨红了脸的怜儿,放下怀中小猫,缓缓起身道:“第一次见你就想问了,你可是怕我?”
闻言,怜儿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不是,郡主想多了,郡主待人如此和善可亲,怜儿岂会害怕郡主。”
楚念一面将外袍褪下,一面好笑道:“那你结巴什么?”
怜儿无辜的看着楚念,等楚念伸手将外袍递到她怀中,她才后知后觉的接过,那副捧着楚念脏衣服的模样,俨然一个捧着圣物的小太监,神情庄重的叫楚念几乎以为她捧着的不是自己的脏衣服,而是仙女的羽衣了。
这档口,楚念才皱着眉头道:“你不必如此,我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况且,你也不过是这几日照顾我,说起来,我还得好生对待你,否则青翼怕是会打死我了。”
闻言,怜儿面色顿时一红,片刻后,眼见着楚念将新衣服换上,才小心翼翼的看向楚念道:“郡主难道当真不记得奴婢了吗?”
楚念眉头一皱,转眸探究的看向怜儿,片刻后,她揉了揉额头,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们见过?”
怜儿显得有些失望,片刻后,却又捧着楚念的衣物小声道:“奴婢小时候被一伙人贩子拐卖,郡主在中途拦车,后来我们被运送到一个宅子里,郡主还将我们姐妹救了出来,放在济世堂后宅养了一段时间……”
说到这儿,怜儿神情闪烁,“后来谨言先生来带走了我们,我们便……”
楚念蓦然皱起眉头:“你是桃谨言的人?”
怜儿连忙摆手道:“不不,现在不是了,好久之前谨言先生问我们有没有人要脱离组织,奴婢觉得自己的能力不够,好几次还拖了同伴的后腿,便在那时脱离了组织,后来卖身到大户人家,那大户人家被清河灭了满门,自那之后,奴婢才跟了副堂主的。”
楚念微微皱起眉头,桃谨言竟还做过这样给孩子们自由选择的事,她竟一点儿都不清楚,难怪上次去探望孩子们,孩子们少了一大半。
这档口,怜儿又面带感激之色的垂下头道:“那些人贩子拐卖奴婢的时候,奴婢家中已然没了亲人,只有继父,动戈打骂奴婢,后来又将奴婢卖给人贩子,奴婢本以为此生无望了,没想到后来遇见郡主。”
“且后来还受了郡主好一段时间照顾,谨言先生也对我很好,我年纪比旁人大,不好教养,谨言先生也不曾嫌弃我,我临走之前,谨言先生还给了我一大笔银子,也是因为有这一大笔银子,奴婢才能支撑到遇见副堂主……”
楚念微微皱了皱眉头:“你后来的主子对你不好?”
提起此事,怜儿似乎有些难过的抱着衣服垂下头去道:“那户是个地主家的,奴婢当时伺候的是地主家的大少爷,那位大少爷好色成性,好几次奴婢差点就没了清白……好在后来副堂主带人救下奴婢,又彻底灭了那户人家,奴婢如今才见得到郡主,倘若当时奴婢的清白被毁,只怕奴婢也没脸再面对郡主了。”
楚念心中略微升起几分心疼,她同情的看了怜儿一眼,便是伸手轻轻抚了抚怜儿毛茸茸的小脑袋:“你放心,今后不会有人再敢欺辱与你了。”
怜儿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破涕一笑道:“郡主和副堂主都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无以为报,自然是要将两位奉为奴婢最重要的人,如今见郡主与副堂主能终成眷属,奴婢……”
楚念眼见着怜儿越说越偏,便是忍俊不禁,难道青翼还没与怜儿表白过?怜儿这丫头也是个迟钝的,那么明显的喜欢,她都没看出来?
末了,楚念只好无奈的打断怜儿的话道:“怜儿,青翼只是我的师兄,我们之间并没有另外的关系。”
怜儿面色一怔,有些不敢置信,片刻后,她揉着眼睛委委屈屈的道:“郡主,奴婢知晓郡主曾和太子殿下有些情谊,不过,郡主放心,奴婢不会告诉副堂主的,郡主,相比太子殿下,副堂主绝对是个好男人,要知道,太子殿下未来可是要三妻四妾,而副堂主……”
楚念忍俊不禁的看着怜儿:“你这丫头,你可是要去替我洗衣服了?”
闻声,怜儿顿时神色一怔,片刻后,想起什么似的抱起怀中的衣物:“对……奴婢还要替郡主洗衣服,郡主稍等。”
话音落下,怜儿便转身化作一团旋风离去,楚念望着怜儿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片刻后,摸着自己身上崭新的素白衣衫,又忍不住一声轻笑。
缘分这东西倒是当真奇妙,多年前自己救下的孩子,自己都不记得她生成什么样子,如今这孩子竟还记得自己,竟还记得自己喜欢素白的衣物……
不过青翼若是真想把怜儿娶进门,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楚念笑了笑,转眼看向桌边怜儿方才放下的点心,样式与自己喜欢的城中飘香园的桂花糕无异。
……
官道之上,楚元郎与刘启并肩走在前头,胯下战马时不时打着喷嚏。
他们身后是数十精兵,此刻还没到淮南,楚元郎垂头摸了摸怀中淮南王的令牌,眸中闪过一丝坚定。
一旁的刘启望见楚元郎的动作,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却不过片刻,顿时面色一沉,转眸看向仍旧沉浸在热血之中的楚元郎道:“少爷,有刺。”
此刻几万精兵为了减小目标正分批前往边关,他们身边带着的也不过数十近卫军,听见刘启的话,这数十人顿时严阵以待,将楚元郎和刘启团团包裹,武器齐齐指向圈外,警惕的望着四周。
楚元郎也顿时回神,他转眸看向刘启,见刘启眸中警惕不减,便是大概猜到了对方的实力。
他操纵着胯下战马靠近刘启几分,目光警惕的望向四周一片被雪掩盖着的沉寂的树丛。
“刘将军,您可能知晓来人有多少。”
刘启抿了抿唇,轻轻摇了摇头,便见楚元郎顿时眉头一皱,片刻后,刘启才低声道:“少侯爷,待等会儿打起来,您还需待在末将身后,末将自当确保少侯爷安全。”
话音落下,刘启却未曾等到楚元郎的回音,回眸间,便王家楚元郎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刃,望见刘启略有些诧异的神色,楚元郎才轻松的笑了笑道:“不管对方有多少人,本候这方底牌可不止看上去那般简单。”
刘启面色一怔,便见那少年郎骑着胯下骏马让过挡在身前的几个近卫,反而挡在几个近卫之前,转眸看向林中。
“何人胆敢阻拦我等去路?为何做林中胆小鼠?”
望见楚元郎的动作,刘启忍不住替楚元郎捏了一把汗,连忙上前几步立在楚元郎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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