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那明显的三个字,李毫面色一怔,李相却顿时面目狰狞:“你个贱人,自从入了我城主府,我可有一天待你不好?你却仍旧记得那个穷酸的书生?”
忽的,那面色凄凉的女子笑了,她白皙脸上猩红的掌印额外扎眼,“城主大人,您知道佳人皎似月这句诗的意思吗?你不懂,你这个愚蠢的,只知道败坏自己家产的,**!畜生不如的东西!你岂能懂得这句诗词的意思!你岂能知道,一个女子的清白有多重要!你只会宣泄你那变态的**,装作能揣摩人心的惺惺作态!”
“令人作呕!”
最后一个字落下,媚娘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迎接她的,是一枚看似瘦弱的拳头,这一拳砸在媚娘的胸口,她忍不住,嘴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
她的身子狠狠的撞击在摇摇欲坠的书架之上,书架晃了晃,险些倒下,还是一旁的侍女连忙将媚娘扶到一边,才免于媚娘死在书架之下。
媚娘却仍旧笑得猖獗,“李相,你没想到吧,你敢当着吴知秋的面儿破了他新婚妻子的清白之身,我就敢当着你的面儿,与你叔叔缠绵床榻,李相,你难过吗?屈辱吗?想杀了我,还是想杀了你叔叔?你舍不得,你舍不得杀了你叔叔,他还得替你在禄亲王府办事儿,攀关系,你舍不得你叔叔,但你舍得,让我在你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与他苟且!”
说着,那具残破的身子再次恢复了力气,她上前一步,抓住正怔楞着的李毫的手,旋即将未曾反应过来的李毫一把丢在床榻之上,趁着李相面色扭曲之际,三下五除二扒光了自己和李毫的衣服。
“来啊,李管事,像你从前那样,像你昨日,不方才与我所做的事情那般,我们做点儿大家都喜欢看的事,李管事,你害羞什么?这么多次都有了,我都不羞怯,你有什么好脸红的?”
“你这个……疯子……”李相手指颤抖着指着眼前状似疯癫的媚娘,面色愈发扭曲,转身欲走出门外,却瞧见侍女面色决绝的站在门口,她手上,握着一把泛着几分寒光的短刃。
“城主大人,我家夫人的命令,今日城主大人不可走出这间屋子,哪怕只有半步。”
李相恼火的看着眼前的婢女,可面对她眼底那一抹仇恨之光,却心底升起几分畏惧,这档口,身后却传来一阵叫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媚娘的声音随之传来,“李管事,今日的药,劲力似乎更强了呢,您可比那无能的城主,好用多了。”
李相面色一滞,便听得传来李毫断断续续的声音,“城主……恕小的控制不住自己,这娘儿们,在酒里面下药了!”
……
城主府门外,一队足有百人的人马正静静的守在门口,而他们对面,则是另一队穿着守城军铠甲的士兵,为首一人,正是那日自称将军的李盛。
此刻李盛正面色扭曲的望着眼前一女子,“无双郡主到访,有失远迎。”
不远处那女子面容绝美,一双水眸隐隐发凉,身子绰约,若是蒙上面纱,不正是那日他们拦在城门外的那个富家千金?可此刻这般冷冽的模样,哪有半分富家千金该有的娇弱?
李盛简直想打人,犹记得那日他可还将无双郡主亲手送入李相的房内,这可算是引狼入室?
楚念笑了笑,目光扫过他,“李……将军?莫要多礼,那日不是迎过了?”
李盛面色愈发扭曲,他记忆很好,转眸只扫了楚念身后几个穿着吏部官服的人一眼,便认出这几个中年人便是那日被他当作家丁的几个……李盛此刻只想干脆弄死自己算了,可谁又知道,无双郡主竟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富家千金,还装作柔弱,不惜出卖名誉,打入敌人内部?
莫说出卖名誉了……如今无双郡主以真面目示人,只怕他们沔阳城主府死期已经到了。
李盛强撑着笑意看着眼前的楚念,“是下官……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郡主见谅。”
无双郡主身侧那素衣男子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嗤笑,“不过一小小沔阳守城军首领,李家的家臣,竟敢在无双郡主面前自称下官?看来,这沔阳城主府的野心,需要重新定位了。”
“不敢不敢……”李盛就差给眼前这青年人跪下了,我都死到临头了,大人您能别随意火上浇油了行吗?至少留一口气儿可好?
这时,人群中忽而传出一阵微弱的呼唤声,“媚娘,媚娘……媚娘在哪儿?媚娘终于肯见我了?媚娘,你别做傻事……”
一瞎了双眼的青年人被两个御林军扶着缓步走了过来,青年人相貌堂堂,除了眼眶空无一物的深陷着之外,面容憔悴,发髻凌乱,叫人不忍心多看一眼。
楚念记得,吴知秋,几年前可还因为一首诗名动了整个大凉,那首诗怎么读来着……对了,“佳人皎如月,佳人美如花。月下赏佳人,花中映如画。”
这首诗简单易懂,可描绘的那幅画却叫人不禁动容。
纯洁的美人卧在一片花丛之中,天上是那与美人一般清丽的月,她美的像幅画,令人着迷,令人痴狂……
望见吴知秋,李盛明显面色一滞,他绝望的看了楚念一眼,旋即放下手中的兵器,默默的让开一条足以通往城主府大宅的路。
桃谨言冷哼了一声,率先踏步进去,路过李盛之时,便是满脸讥讽的道:“非得将所有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你才知道自己的死期,下了油锅才想起来挣扎,当真可笑。”
李盛面如死灰,眼见着一行人带着那瞎了眼的吴知秋走入门去,李盛才想起什么似的道:“郡主,这院子里的人,我说不出究竟有哪个是无辜的,可还请郡主手下留情,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变得如此丑恶……”
“做事,就该承担后果,你也一样。”
这一言轻飘飘的落到李盛的耳朵里,原本挡在门外的御林军早已四散开来,将整个城主府团团围住,李盛看着眼前即将落败的城主府,恍若隔世。
这时,一侍卫模样的人从里头折返出来,满脸不情愿的看着李盛,道:“我们娘子说了,今日特许你去与你妹妹见最后一面,不过,你可要记得,下次见面,便在刑场之上了。”
暗三转身之际望着满脸不敢置信的李盛,“要怪就怪你妹妹最后还是投奔了贪官,还带着你一起做了狗腿子,贪官,就该满门抄斩。”
望着暗三的背影,好半晌,李盛才如梦初醒,便是八尺男儿泪流满面,连忙朝着后院儿里狂奔而去,“二妹,二妹……”
楚念领着身后一行人走在通往城主府后院儿的羊肠小路之上,面色沉重,身边城主府的仆从尽数被御林军抓走,此刻后院儿里静的只剩下脚步声。
跟在楚念身后的大人们纷纷不敢出声,此刻无双郡主身上冷寂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他们分明没犯什么错,可此刻却皆是连呼吸都跟着小心翼翼了起来。
唯有桃谨言一人置身事外,他扶着身边那个瞎眼的人,尽量将脚步保持在楚念身侧,必要时,干脆让走路太慢的吴知秋双脚腾空。
吴知秋也显得极为焦急,因为瞎眼,他似乎感受不到前头女子周身那沉重的气氛,“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不是要带我见媚娘吗?媚娘人呢?”
楚念微微侧眸,桃谨言连忙腾出一只手捂住吴知秋的嘴,“兄弟,你话太多了。”
因为桃谨言手下力气过重,吴知秋被憋得面色发青,楚念微微叹息了一声,道:“罢了,就叫他说一会儿,这城主府,属实太大了,只可惜,这宅子算是卖不出去了,啧,又是一笔从百姓身上刮下来的皮。”
桃谨言侧眸意外的看了楚念一眼,见楚念面色似乎有所松缓,他才放心的松开了捂着吴知秋口鼻的手,实在不是担心楚念生气,他只是怕,此刻的楚念若当真被吴知秋惹火了,再一拳送这可怜的瞎子上了西天。
得到了解放的吴知秋仍旧不知道自己的命有多宝贵,他张了张嘴,道:“今日我去了,当真能救下媚娘吗?”
楚念侧眸,“不一定来得及。”
吴知秋面露失望之色,“媚娘一向喜欢做傻事,她以为她说出那种话,我便会当她狠心,彻底忘了她,可她却不够了解我,那些日子的朝夕共处,我岂能轻易就忘了她的模样?”
“她只是害怕我嫌弃她,她只是自卑于自己被那畜生糟践的身子……”
楚念皱皱眉头,示意桃谨言别一个冲动把吴知秋憋死,便是转眸,认真的看向吴知秋,“倘若如今的媚娘,早已面目全非,你也不会嫌弃她吗?”
话音落下,吴知秋面色一怔,脚步顿住。
随着他的动作,走在前头的无双君主也跟着停住了脚步,原本脚步急切的一行人,像是被人施了点穴,钉在原地。
桃谨言也微微眯着眼睛满眼不悦的看着吴知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吴知秋会说出叫人失望的话语之际,却见那瞎子脚下步伐突兀的快了起来——尽管那在楚念等正常人眼中仍旧是龟速。
“怎会,我就知道她会做傻事,我的媚娘,媚娘……”
楚念眼圈莫名红了红,她抬眸看向桃谨言,朝着已然走远了即将撞到南墙的瞎子看了一眼,水眸微闪,“谨言先生,麻烦你扛着他,几位大人且慢行,救人要紧,我等先行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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