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桃谨言微微眯起一双桃花儿眸子,似乎是在权衡,片刻后,他手下一松,左尘的身子顿时落在了地上,老二目光微闪,将手中的木匣抛给桃谨言,桃谨言伸手接过的档口,老大连忙上前将左尘瘦弱的身子拖离了桃谨言。
桃谨言拍了拍手,“如此也好,那你们便可放下心来,我武林盟主可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
“你们且走吧,这功法我就收着了。”桃谨言朝着那三兄弟挥了挥手,三兄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朝着桃谨言拱手道:“那就谢过盟主大人了。”
话音落下,一人搀着一个,速度极快的消失在石室之中。
等那四兄弟走了,楚念才抬眸,有些好奇的看向桃谨言,“你为何要放走左尘?”
桃谨言笑得意味深长,“这笔生意怎么算都是咱们赚了,日后你便知晓了。”
这档口,他才将目光转向仍旧如老僧坐定一般的浮靡,“这小子一直保持这一个姿势,身体不会僵吗?”
话音落下,仿佛为了回答桃谨言的疑问,浮靡微微睁开双眼,合十的双手保持不动,他站起身来,半垂着眼帘看着眼前的众人,“贫僧已不需要那功法,那功法既然到了武林盟主的手里,就请盟主大人好生收着,莫要再落入歹徒手中才是。”
楚念目光微闪,“你应该明白,我还有话要问你。”
浮靡站在原地,瘦弱的身形显得从容不迫,他轻轻点了点头,“请郡主问吧。”
楚念抬眸,与桃谨言对视了一眼,才道:“你和禀容……你为何要捣毁禀容的所有生意?”
话音落下,四周忽而陷入了沉寂,好似楚念问了什么敏感问题,浮靡的面色略显苍白,片刻后,他才轻声道:“那等罪恶之地,并非禀容所为。”
楚念皱眉,果然,禀容不过是禄亲王的一个挡箭牌而已。
以禀容的名义来开这几家赌坊和青楼以敛财,最后被骂的是禀容,赌坊和青楼的所有收入,应该早就被禀容送到了禄亲王的手里才是。
而浮靡之所以要捣毁那些赌坊和青楼,从某种意义上讲并非是为了百姓们好,而是为了让满心罪恶感的禀容心底有所慰籍吧……
众人陷入了沉思的档口,浮靡忽而抬起头看向楚念,“郡主,他要回来了。”
他?谁?楚念探寻的望向浮靡,这档口,浮靡忽而身形一晃,便合上双眼倒在了地上,桃谨言揉了揉自己额前的碎发,“还真是……没头没脑的落下这一句就晕过去了,楚念,现在咱们怎么办?”
楚念微微敛容,浮靡所说的他——会不会是宿主禀容?如果他醒来……那也正好,有些事直接问他更方便,相比高深莫测的浮靡法师,她倒是更乐于与瞧着亲民的禀容直接叙话。
“带回去吧。”楚念微微叹了口气,“叫阿陌给他看看身体,方才左尘那一撞可不轻,浮靡法师自然是没事,可禀容的身子可没这么轻松了。”
桃谨言点了点头,便见暗卫们上前抬起浮靡的身子,这档口,他顺手将一旁的夜明珠揣进了怀里。
望见这一幕,楚念略有几分哭笑不得,却没心思与他调侃,便是探寻的看向他道:“你当真相信左尘的功力没那些黑衣人好吗?依我看,那几个黑衣人都没能拦住浮靡,也就左尘拦住了浮靡,就这一点,他的实力就应该在那些人之上。”
桃谨言笑了笑,“嗯,的确如此,那小子对我们还是有所隐瞒,不过我并不介意,楚念,你忘了,商人的最高法则中还有一项。”
他神秘兮兮的对着楚念比了个一的手势,“利益当前,莫要追根究底。”
楚念张了张嘴,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到现在,连利益在哪儿都不清楚。”
桃谨言脸上愈发得意,似乎因为能赢过楚念一次而开心不已,“这就是秘密了,你且等着看便是,我种下了因,至于能收获什么果,只能看来年了。”
一行人抬着浮靡回了禀容的书房,楚念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叫暗卫们将禀容身上的僧袍剥下,那张面具也重新戴上,榻上安睡的人重新变回了那个长相平庸万人唾骂的代城主。
入夜的时候,明修才踩着微风回来,望见榻上安睡的禀容,他目光微闪,转眸看向桃谨言:“盟主大人可是在考验属下的实力?”
桃谨言显得得意十分,屁股后头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尾巴翘上了天。
“是啊,没想到你实力竟然弱到这种地步,区区一个不会武的和尚你都抓不住,看来过些日子我是该好好儿调教调教你了。”
楚念将手中温茶送到明修的手上方才翻了个白眼,转眸看向明修,眼底一片温柔,“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我叫人给你备上温水,你也好洗漱一番。”
明修点了点头,薄唇微微勾了勾,侧眸貌似漫不经心的扫过桃谨言,桃谨言顿时宛如一只炸了毛的猫,“楚念,你可是重色轻友?”
楚念轻笑了一声,侧眸示意桃谨言看向门口,“你的温水,早就有人备下了。”
闻言,桃谨言方才有些疑惑的望过去,便见阿陌端着手中的茶盏,面色涨红看着楚念,“郡主,郡主怎么知道我替谨言先生备好了温水……”
楚念笑笑没说话,转眸看向榻上的人,目光微闪,“接下来,就只等他醒来,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对了,咱们要不要去那叫浮靡都跟着头痛不已的赌坊里头瞧瞧?”
桃谨言微愣,“不是说禀容手下的生意都被浮靡毁了,这会儿咱们去哪儿瞧?”
转眼间,便见宁家三兄弟走进来,宁老大面露恼意道:“没想到城西角落里竟还有一家赌坊,可惜现在浮靡法师不在,我们这穿着穷酸的人,进去看一眼都要被赶出来。”
望见桃谨言诧异的神色,楚念微微勾了勾红唇,才道:“禄亲王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过春阳城这块大肉,自然是春风吹又生,不过只是做得隐秘了一些,以为咱们不会发现呢。”
她话音落下,桃谨言面露了然之色,旋即折扇轻摇,笑道:“我对这些贪官的了解还是比无双郡主差了那么一筹,既然如此,咱们且先走一趟便是,宁家兄弟就不要去了,至于阿修……”
他侧眸看向明修,笑得异常狡诈:“今日放你出去追浮靡也很累了,既然如此,今日你便先休息,我与无双郡主同去也够了。”
明修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便见楚念回眸,眼底一片柔意,“你现在也不适合经常出门去抛头露面,只怕会露出马脚,今日便先歇息,我与桃谨言跑一趟就是,你在家等我。”
话音落下,明修原本略黑几分的面色瞬间明朗了起来,一双狭长的眸子专注的看着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小脸儿,微微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眼见着两人抓住了机会就秀恩爱,桃谨言气得咬牙切齿,这档口,宁氏兄弟则是面面相窥,也偷偷泛起了嘀咕,“堂堂无双郡主,竟与武林盟主的侍卫有些关系?放着武林盟主不喜,偏偏去喜欢一个侍卫,虽说那侍卫瞧着气度不凡,但也太……太过不匹配了。”
一旁的阿陌许是唯一一个知道明修真实身份的人,此刻便是面露复杂之色,她抬眸看了一眼目光紧紧盯着楚念明修的桃谨言,又迅速低下头,默不作声。
傍晚的时候是赌场最热闹的时候,禀容还在榻上昏迷不醒,桃谨言和楚念便已然整装待发。
为了省事方便,楚念没有带三个暗卫,怕人多目标太大,便只有桃谨言与楚念二人同行,此刻楚念身上穿着一身从禀容柜子里掏出来的黑色的男儿装束,眉宇间倒也多了几分从容的英气,桃谨言仍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素白长衫,一双桃花眼瞧着谁都叫人心神荡漾。
二人顺着宁家兄弟指引的路线来到城西,城西不算热闹,城中的集市大多都在城东,因此,这城西也不过寥寥几家,偏偏也好掩人耳目。
一个漆黑的巷子里,来往的行人甚少,唯有一家灯火通明,门口摆着一个小小的棋盘,棋盘旁坐着两个中年男子,正聚精会神的下棋。
他们身旁的门扉紧闭着,从门缝透出微弱的光线,里头寂静无声,好似只是一个普通人家,入了夜愈发清冷。
两个中年男子明显注意到愈走愈近的两个青年人,其中一中年男子抬眸,面露凶光,“何人来访?”
楚念与桃谨言对视了一眼,便见桃谨言轻笑了一声,看向那两个中年人时,则是满脸狂傲,“经友人介绍,来赚钱的。”
中年人抬眸细细打量两人,这两个年轻人一黑一白,身上皆是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富贵气质,尤其那白衣青年,容貌惊为天人不说,身上那股子纨绔一般的气质根本无从掩饰,怎么瞧着怎么像冤大头;
而他身侧站着的那个黑衣青年,虽瞧着内敛,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清秀无比,却也透着一股内敛的贵族气息,腰间更是挂着一块玉佩,那玉佩之上,一只貔貅栩栩如生。
带貔貅的,一般都是商贾家里头的贵公子,得了这么一个结论,两个中年人双双对视了一眼,却仍旧拒绝道:“我处不过一棋室,何来银钱可赚?”
白衣青年笑了笑,一双桃花儿眼眯成一条缝隙,“本是听说春阳城有一赌坊格外好玩儿,没想到老板竟是如此胆小之辈,也罢,我们身上这五万两银票……”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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