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言落入了女帝的耳中,却得了女帝的震怒,一旁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书桌上的茶盏随着女帝的动作噼里啪啦直响,女帝则是面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西楚陆宁。
“皇妹,你好大的胆子!”
西楚陆宁没来由的身子一抖,反应过来自己竟也有畏惧女帝的时候,便是面露羞愤之色,“是……高晨大人,我可有何时得罪过您,至于如此血口喷人?王妃说本王想造反,可有证据?”
“证据自然是在的。”瞧见西楚陆宁满眼恼火的神色,高晨王妃反倒没了先前的顾虑。只见他从袖口掏出一沓纸,呈到皇后的手中,皇后皱着眉头端详了一会儿,面色变了又变,最终面露无奈之色,将这一沓纸送到了女帝手中。
女帝皱着眉头接过,上头赫然是西楚陆宁的字句,而纸上所写,则是与另一人的送信记录,多是商议如何挑起大凉与西楚两国战争,而另一方也是积极回信,只不过,一直未曾实施罢了。
这下女帝再无法心生袒护之意,她怒不可遏的将那些信纸一把丢在西楚陆宁的身上,西楚陆宁神色怔楞间,被信纸扬了全身,“这就是朕袒护你这么多年留下的结局?”
女帝失望的看着西楚陆宁,“皇妹,这真真切切是叫人心都凉透了。”
西楚陆宁低着头看着地上的信纸,面色呆愣,“你怎么会有……”
“我怎么会有王爷和那位‘大人’来往的信件?”高晨王妃冷笑着道:“王爷向来避讳我,却不会避讳兄长,甚至隔三差五的与兄长送信,这,便是母亲从兄长遗落下来的东西中找到的,想必王爷也不清楚,为何兄长那般心思缜密的人,竟会留着这些罪证吧?”
高晨王妃踱着步子靠近西楚陆宁,他本就生得高挑,比西楚陆宁高了半个头,这档口,低头看着原本就颔首的西楚陆宁,倒更像是居高临下,却眸中透着几分莫名的卑微落寞。
“让我来告诉你,兄长靠近王爷,本就是为了所谓富贵,自然是要捏着一手,以防王爷有朝一日抛弃了他。兄长,从一开始,就只是利用王爷的。”
提起高晨宫主,西楚陆宁原本还残存的一丝理智立时崩溃,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高晨王妃,“这不可能,这信件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莫说他不可能留着……”
“十年前的事!”高晨王妃猛然拔高了音调,“只不过是十年前我嫁给你之前的事!”
“你想清楚,从一开始到现在,对你最好的人,究竟是谁?是兄长吗?”
西楚陆宁面色呆滞,高晨王妃继续步步紧逼,“十年前,救了落水的你,那是我,后来,是兄长冒名顶替,才叫你心系于兄长,我苦于你和兄长两情相悦,对此事只字不提……”
“后来,你遇刺,也是我将受伤的你救起,你醒来却对兄长连声道谢,可是,你知道那些刺究竟是谁安排的吗?”高晨王妃依旧满脸冷笑,这时,便见西楚陆宁面目狰狞的抬起头。
“不可能,他没理由要杀我。”
“呵,为何不可?”高晨王妃转眸看向女帝,“当年你是最有希望争夺皇位的人之一是没错,可你并没有得了先帝的青睐,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还是当今女帝,你觉得,若要讨好女帝,该做什么呢?”
仿佛预料到高晨王妃接下来要说的话,西楚陆宁近乎哀求,“别说了,你别再说了……”
“以兄长的为人,自然是要送上你的项上人头!”
这话音落下,西楚陆宁顿时崩溃,她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对一切不敢置信。
上首女帝和皇后面色复杂,此刻他们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该怪责眼前这个可怜人,还是该可怜眼前这个恩将仇报的人了。
一旁的西楚越凌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些事情她倒是没有听说过,包括高晨王妃手中的那些信件,她原本也只知道高晨王妃手中必然是抓着西楚陆宁的把柄的,却没想到,眼下竟演变成了如此复杂的状况。
她倒是更感兴趣,十年前那个与西楚陆宁交流信息,企图同流合污的大凉官员究竟是谁,若是出去了,还是要将此事告知给楚念。
女帝喃喃开口,“十年前……皇妹,你为何如此对我?我可是何处做错了什么?”
“你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西楚陆宁缓缓直起身,一双眸子中,愤恨再不加掩饰,“就是因为你,凭什么,从小到大能得母皇青睐的只有你?凭什么,无论我做得再多,母皇专注的目光始终在你身上?”
“你优柔寡断伪善伪德,凭什么,皇位就是你的?就因为你是长女吗?”
女帝面色一怔。
“结果最后,你拥有了我想要的一切,却还要假意惺惺的来怜悯我?”西楚陆宁目光凝视着眼前的女帝,宛若带着万千钻心的剑,“呵,到现在,你还要来问我为什么?”
“并非如此。”高晨大人目光望向西楚陆宁,“王爷此言太过狭隘。”
“你懂什么!你个老东西!闭嘴!”
“放肆!”女帝恼火的看着正欲捉住高晨大人手腕儿的西楚陆宁,“西楚陆宁,在你眼里,朕就是这般自私自利之辈?”
趁着这档口,西楚越凌早就将高晨大人和高晨王妃护在身后,女帝则是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与平视着愤怒的西楚陆宁,“朕今日便告诉你真相!西楚陆宁,你才是这世上最没有资格坐在皇位上的人!”
“凭什么!”
“就凭你不是西楚皇族!”
此言落下,屋中霎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西楚陆宁面色微怔的档口,书架后面走出一个小丫头。
这小丫头正是五皇女,此刻,五皇女正面露恨意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西楚陆宁,“你和我,一样!”
西楚陆宁瞪大了双眼看着五皇女。便见五皇女上前几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西楚陆宁,“也不全然一样,你,是被人从宫外抱回来的,而我,是被我亲生母亲送进来的。”
望着五皇女那双失望的眸子,西楚陆宁却垂下头,看不见表情。一旁的高晨王妃五味杂陈,他抬眸看向西楚陆宁,“五皇女是谁的?”
西楚陆宁低垂着头不说话,这时,女帝正意味深长的看向西楚越凌,西楚越凌装作看不懂自家母亲的神色,转眸看向别处。
见西楚陆宁迟迟没有声音,高晨王妃显得愈发恼火,他上前一步,手下狠狠的抓住西楚陆宁的手腕儿:“你告诉我,她究竟是谁的种!”
“你的!”西楚陆宁俨然再无隐瞒之意,事到如今,她也懒得再隐藏了。“我累了。”
高晨王妃怔楞间,垂眸便望见西楚陆宁那双泛红的眼。
西楚陆宁转头看向女帝,目光中似乎依旧带着最后几分希翼,“我,当真不是母皇所生吗?”
女帝面色复杂的抿着唇,终究没有说话。好半晌,西楚陆宁冷笑了一声,半垂下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五皇女的小脸儿,那张小脸儿与自己有三分相像,双眼像了随了高晨王妃,可她怎么瞧着,怎么都像是另一个人。
她长叹着气:“小玉儿,我是为你好啊。”
五皇女抿着嘴唇后退一步,高晨王妃上前,将五皇女拥到怀中护着,“我的女儿,已经被你害了一个,你还想害第二个吗?”
好似破罐破摔,西楚陆宁昂头看着高晨王妃,眸中似乎带着几分倨傲,“那又如何,你知道晴儿现在身在何处吗?”
此言一出,屋中的气氛霎时紧张了起来,高晨大人与高晨王妃对视了一眼,警惕的看着西楚陆宁,“你把晴儿……如何了?”
“没如何,我能如何。”西楚陆宁四海有些癫狂的看向女帝,“高晨大人是你手下的重臣对吧?”
女帝抿着唇没有说话,这时,便见西楚陆宁转头看向高晨大人,“你们还想见到晴儿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高晨大人原本苍白的脸上一片铁青,西楚陆宁却笑得愈发酣畅,“你们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告诉你们,倘若今日女帝不叫我离去,你们今后,就再也别想看见晴儿了。”
这话落下,屋中众人顿时面色苍白,女帝愤恼道:“西楚陆宁!死到临头你还要做这等不人道的事情?难道你就不想给后人留下一点好印象?”
“我还能有什么好印象?”西楚陆宁目光阴冷的看着女帝,“我现在,只想活下去!”
这话音落下,便见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高晨大人和高晨王妃,转身冲出了御书房,众人没阻拦,高晨王妃转头,莫名的看向西楚越凌,“楚念不是说她有办法吗!”
西楚越凌面色严肃,“母皇,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们快叫瑶姨率兵,绝不能叫西楚陆宁跑了!”
说罢,便见西楚越凌钻出了御书房,女帝怔楞了一瞬,便是连忙开口道:“快,照凌儿说得办!”
一时间,整个御书房都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与此同时,正等在门外的楚念和明修望见匆匆走出的西楚陆宁,双双对视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望见西楚陆宁朝着四王府走了一半的路,却忽而转变了方向,二人面露疑惑之色。
“她要是去找西楚陆晴来威胁高晨大人,为何还要转弯?西楚陆晴不是在四王府?这个方向是……”楚念微微皱起眉头,一旁的明修目光微闪。
“追上去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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