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断掉了,勒寒忽而觉得一切都从虚化实。
勒寒艰难地额低头看着楚念,“你这丫头,做了什么?”
眼前的女子嫣然一笑,身形忽而渐渐消散,勒寒觉得眼皮有千钧重,耳畔传来副将焦急的声音,“将军!将军!快些醒醒!”
勒寒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便是那去而复返的副将,此刻那张年轻的面孔之上写满了担忧,而一旁的马车正静静的待在原地,车夫也正渐渐苏醒,茫然的望向四周,“将军,副将,小的这是怎么了?”
仿佛想起了什么,勒寒猛然翻身,将原本满脸担忧的副将吓了一跳,便见自家将军急急在四周的地面搜寻着什么,“裂纹呢,那裂纹呢?我重剑劈出的裂纹呢?”
副将茫然的看着貌似魔障了的自家将军,“将军?您在找什么?什么裂纹?”
勒寒转身,大手抓向副将的双肩,几乎将比自己挨了一头的青年人悬空抬起来,“我方才遇见的那女人?你有见过吗?一个特别年轻的大凉女人!对了,还有一个看起来地位不低的大凉男人……”
副将茫然了艺术,便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大凉男人我倒是见过一个,不过他也只是拦住我问路,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末将本想将他抓来问问是不是大凉派来的奸细,却一个眨眼间不见了踪影,至于大凉女人……末将着实是没见过。”
说罢,他面色复杂的补上一句,“将军,若是夫人知道将军莫名其妙倒在路边,醒来还梦魇似的喊什么大凉女人,只怕夫人要气得打人了。”
勒寒面色一怔,旋即放下副将,垂着眸子似乎在思虑什么,这档口,便见那副将一脸疑惑的看着勒寒,“将军,我方才出去寻个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您都经历了什么?”
这话一出,勒寒似是想起什么似的长舒了一口气,“是幻术。”
“幻术?”一提起幻术,那副将顿时眉头一皱,“是那位幻术师大人对将军不利了?”
勒寒揉着有些发痛的额头,轻轻摇了摇头,“不是……上车,咱们回亲王府,看来……我得和乌亲王那老狗好好谈一些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
当晚,乌亲王与勒寒大将军在书房之中聊了一整夜,具体二人聊了些什么无人知晓,只有勒寒大将军的副将知道,自从那一夜之后,他们大将军像是转了性,原本暴躁的脾气改了多少不知,对手下的人也愈发和煦了起来。
对此,勒寒大将军手下的所有将领都为之开心,只是关于他家大小姐和乌亲王长子的婚事,似乎依旧没有着落,且勒寒大将军依旧是主战派,与乌亲王的交流依旧极少,可与其他主战派的来往却越来越多。
楚念和明修第二日离开的时候是正午,乌亲王亲自叫人打开了城门,听说这一消息,乌城主带着自家任性的女儿匆匆赶到城门边,可楚念一行人早已踏马离去,气得乌城主父女一个面色铁青数日,一个脾气暴躁了数日。
与此同时,不开心的还有一个乌尘,自从楚念和明修离去,这位世子阁下整日唉声叹气,直到被长兄暴揍了一顿,才得以安生了几分。
到了京城,楚念便匆匆赶往楚家,而楚家此刻亦然一团大乱。
“娘子,您可算回来了!”
楚念方才走入香草居,怀中便钻进了一个小小的身子,楚念微微垂眸,辨出是梅香,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你这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离了我你都要活不成了。”
梅香从楚念怀中抬起头来,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头尽是水汽,“娘子,您不知道,两个公主这几日闹腾的,可要将奴婢累死了。”
原本以为梅香是因为在老太君那处受了委屈,此刻听说是因为明月和明巧两个小祖宗,楚念不由得哭笑不得。“她们在哪儿?”
“现在‘当班’的是明巧公主,她正闹脾气,今日吴先生没来陪她说话。”
楚念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情况,便抬步朝着门内而去。
而此刻,主卧之中,榻上一人正闹得欢快,“梅香!梅香!你快回来啊!我渴了我要喝水!你叫吴凉过来给我倒水喝!”
这时一道身影从门口缓缓走入,明巧耳畔便响起一个轻快的声音,“公主殿下,我这大床,可是叫你住得不习惯了?可有你这般糟蹋的。”
只见榻上的被褥被明巧闹得一团乱,床边的薄纱被缠在明巧的头上,明巧正窝在这一团乱之中,一双大眼睛茫然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这声音不是梅香,你是……楚念!”明巧不敢置信的一把扯掉自己头上缠着的薄纱,抬眸看去,望见楚念无奈的笑容,顿时一脸欣喜,“楚念!你可算知道回来了!你这府上什么都没有,我又不能轻易出屋子,快无聊死我了!”
楚念有些无奈的上前几步,便见明巧光着脚跳下了榻,旋即一跳,便钻入了楚念的怀中,她身形本就瘦瘦小小的,这般挂在楚念身上,楚念一个练武之辈倒也不觉得累,可此般堂堂一介公主穿着睡衣宛若一个巨大的树袋熊一般,着实不大雅观。
见状,楚念无奈的揉了揉明巧一头被她自己闹得凌乱的长发,方才抱着明巧踱步行至榻边,将明巧放下,才笑着道:“吴凉不是每天都来陪你?再说,太后早在我还在西楚的时候,便被知晓了我不在楚家的消息,那时候你们就不用这般费事了的。”
明巧显然不领情,她摇头晃脑的道:“戏要做,就要做个全份才是。对了,大半月前你们就说要回来了,怎么到现在才到家?我皇兄呢?”
快马加鞭走过蛮族的地界也需要七天的时间,又在乌亲王府上耽搁了两三天,再从边疆赶到京城,这一个月有余,都到了深秋了。楚念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中途遇到点儿事情,所以耽搁了。”
“哦。”明巧乖巧的点了点头,这档口,一有些僵硬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我师傅听说楚念回来了,叫我回来看看——”
楚念转眸,便望见吴凉神色别扭的走进来,在望见楚念的身影之时,他面色一怔,“楚念?你还当真回来了?”
闻言,楚念浅笑着点了点头,旋即又有些调侃似的道:“我怎么觉着你不大希望我回来的?”
吴凉微微侧眸,便望见一旁满脸期待看着自己的明巧,顿时面色一红,转而别扭似的将头别了过去,“没,没,不用整日陪着这个小祖宗,我开心的很。”
瞧见吴凉口是心非的模样,和明巧微微嘟起的小嘴儿,楚念忍不住掩着唇一笑,方才严肃下来道:“这些日子我不在府上,楚家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闻言,吴凉与明巧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我每日晚上都要回宫,白日里在你这府上也不过是睡觉,我也不大清楚的,吴凉他每天也就过来陪我一小会儿,不过,好像药王倒是整日都要来你府上,替你家老太君看病?”
楚念微微皱了皱眉头,瞧着明巧的模样也不似作假,难不成,老太君她当真病了?
便见她转眸看向吴凉,“药王大人怎么说?”
吴凉似是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师傅好像说此事他尚且解决不了,送信去问过医神,可医神听了症状也说并非是他该治的病,我们就琢磨着是不是幻术……可瞧见老太君正常的模样,倒也不像。”
楚念眉头一皱,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我且先去瞧瞧,你们可在此处吃过晚膳再走。”
此言落下,明巧顿时面色一喜,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了看面色愈发红润的吴凉,才朝着门外楚念的背影高声道:“谢谢了!楚念!”
出了主卧,楚念皱着眉头直奔老太君的院子而去,见楚念出来,梅香才疾步跟了上来,便见楚念转眸,“老太君是怎么回事儿?”
梅香沉吟了一会儿,一边随着楚念的脚步朝前走,一边道:“老太君说自己整日头疼,也没其他毛病,尤其入了夜,老太君疼得整个院子里头都能听见老太君的呻吟声。”
“头疼?”楚念心头忽而升起几分莫名熟悉的感觉,她脚下速度加快,脑中却渐渐出现了一个可能性。“幻术?”
“幻术?”梅香瞪大了双眼看着楚念,旋即便是面露担忧之色“原来老太君中的是幻术?那岂不是咱们院子里又混入了幻术师之类的苟且之辈?”
却见楚念轻轻摇了摇头,“若是幻术师,不需要混入咱们楚家大宅,就凭暗凛那个等级的幻术师,只要看老太君这等普通人一眼,都足够老太君身中幻术的了。”
梅香皱起眉头,“这般严重……对了,娘子,之前您不是也中了这等头痛之症?有一次老太君发病的时候奴婢刚好在场,那模样,与娘子的症状一模一样,不过可能是老太君不大能忍,瞧着比娘子痛苦了几分而已。”
楚念深吸了一口气,她之前中的便是幻术?那桃谨言喂给她的那颗药丸……岂不是就是幻术的解药?
这档口,老太君的院子已经到了,院子里头正传出阵阵嘶哑的哀嚎,迎面走出一小丫鬟,手中端着一个泛着几分热气儿的水盆,满脸的焦急之色。
“唉……啊!娘子!”许是因为楚念的脚步太急,那小丫头又低着头没看见,迎面便撞上楚念,盆里的热水撒了满地,好在梅香及时将楚念朝着后头拉了一下,楚念才不至于身上都沾染了那貌似带着几分血水的水。
“这血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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