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赵达指示的西边走,何子薇无心关注自己已经被江淮安派来的暗卫给盯上了。
街上商贩的叫卖声很是噪杂,何子薇心里思索着些事情,跺着步子走了一段距离。快走到了城门口的时候,何子薇才注意到那城门口排着的长长的队伍,那都是拿着路引排队等着放行出城的人们。
何子薇这才意识到,自己既没有出城的路引,也不认识去茂业村的路,香儿又不在自己的身边。
正在何子薇一筹莫展时,她瞥见路旁有几个拉着马车排队等候放行的人,她便厚着脸皮上前询问。
“请问这位大哥,可是要出城啊?”
正在焦急排队等待的彪形大汉,看到对方是一位柔弱的清秀女子,以为何子薇是想要来插队的,就粗声粗气的对何子薇吼了一声,“大爷我正等着出城,小娘子莫要来插队,还是去后面排队吧。”
何子薇对他笑笑,并不在意对方的粗鲁,伸出手指着那彪形大汉身后的马车,继续询问着,“这位大哥,小女子不是来插队的,是想要询问一下,在哪里可以租的到马车?”
何子薇的柔声细语,平缓了那汉子的急脾气,他也放轻了声音,指着何子薇的身后说:“喏,瞅见那不远处的马厩吗,去哪里就能租的来上好的马车,姑娘不妨去那里看看。”
何子薇又指指那汉子手里捏着的路引,“请问大哥,这路引可还需要再去官府里跑一趟吗?”若是要再回去跑一趟的话,对何子薇来说太过于麻烦了,她要赶时间。
“姑娘若是赶时间,就直接去那卖马的地方就行了,他们家可以包办这些的,也是有效的。”
谢过那人,何子薇就顺着那汉子手所指的方向走去。
同店家商议好租赁马车的事宜,由向店家寻得了一位向导,何子薇就坐着马车,很顺利的通过了城门关卡,朝着茂业村的方向前去。
一路上,何子薇无心路旁的景色,一直陷进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指腹一下一下的摸着怀里那几枚银子底面的刻痕,浅浅的,细细的几条。
江淮安这是想要同我说些什么?
何子薇并不是很能理解江淮安想要传达给她的意思。
二人自从那日因为和离的事情起了纠纷,何子薇就带着香儿搬了出来,现今居住在自家酒楼的厢房里,何子薇已经有了好些日子不曾同江淮安打过照面,就连江淮安来酒楼吃饭,也都是香儿等人跟在旁边照料着的,她向来都是躲着他的。若不是那天小二无意间把这几枚银子亲手交给她,何子薇也不知道自己会躲他到什么时候。
一个是身份卑微的平民,一个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在以前何子薇还不知道江淮安身份的时候,他们二人到还能坐下来细细的谈天。自从何子薇见了当朝太后与皇上,她心里早已清楚,她与他之间隔着一条深深的鸿沟,在这个朝代里,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跨过去的鸿沟。
拿到那些银子时,何子薇内心是很心疼的,心疼江淮安的小心谨慎,也心疼他难为还能念着自己。今日若是能在茂业村相遇,何子薇还是想要问问他近来过的是否好?
车夫赶着马儿带着何子薇晃悠悠的来到了所谓的茂业村。
感受不到马车前行的晃动,何子薇便拉开了帘子,“怎么停车了?可是到了?”
“姑娘,前面的路不好走了,姑娘不妨下车有个几步路,小的在这儿等着接姑娘回去。”
“也好,辛苦你了。”
待何子薇起身下了马车,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寻常的村子周边,都会有种植良好的农田,而这茂业村的周边,却都是枯黄的杂草肆意生长,连那生长着的树木都是枯焦的,树上站着的有不知名的鸟,一声不鸣的骨碌着眼珠子。从何子薇脚下的土地往那茂业村的门口延伸过去,一路都是荒草杂石,难怪那车夫不能架着马车过来。眼前的这个景象,倒是要比何子薇的老家还要显得十分荒凉,除了淋淋洒洒的几所院子和空中升起来的几股炊烟,几乎看不到有人生活在这里的迹象。
远远的,何子薇往前望去,瞥见了不远处的石头上,躺着一个歇息的老者,就寻思着前去问问路。
走上前去,何子薇才注意到这老者衣着褴褛,若是在京城里,怕是会被人认作是乞丐。
先是作了一个揖,礼貌的开口询问,“请问这位老先生,前面可是茂业村?”
正悠闲的躺在石头上吹风的老人,感到有人遮住了他的阳光,投下来一片阴凉,有些不高兴的睁开虚眯着的双眼,用刀尖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地盯剜了何子薇几下。
见她服饰华贵,更是语气不善的说:“姑娘,你碍着我的地儿了。”说着就拿过手边的木棍子,想要往何子薇身上敲打。
闪身一侧,不留痕迹的给躲了过去。
没打着何子薇,那老人更是生气了,怒哼一声,“真不知道你们这些贵人想要来茂业村做什么,净做些瞎扯的事!”
贵人?
何子薇心里一咯噔,还有别人来过?
“请问这么老先生,可否能同我说一下为何这村子里,怎么就没有什么人烟呢?”
听到何子薇再次提到了茂业村,老人一脸警惕的看着她,顿了片刻,流露出嫌恶的神色,拿起棍子就要将何子薇赶走,“不知道,不知道,赶紧走,别碍着老头子我晒太阳。”
何子薇后退了两步便不肯再动了,那老人见她不肯离去,就气嘘扭头离去,也不忘回头又剜了她一下。
摸摸自己的鼻头,何子薇有些郁闷了。
怎么会出门碰上这种人?可能今日不适合出行吧。
想着,何子薇就准备打道回府。却不曾想,看到了江淮安的身影,出现在了茂业村的村口处。
何子薇在望见江淮安的时候,顿了片刻,才又挪着步子往前走去。
有风掠过茂业村头枯杂的树枝,吹起了江淮安的衣袂在半空翻飞着。
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场景,何子薇却看的一时有些发愣,鼻子不留意间就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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