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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天鹅湖
    犬山琴乃趴在井口向下眺望,面无表情。半个小时前李苏带着她绕过层层封锁,来到了开放的十三号储水井井口,之后他们便一直躲在形形色色的设备后面观察动静。一开始时她亲眼见到出水的八岐大蛇时脸上满是恐惧,之后她见到八岐大蛇被捕获被分解时又觉得有些不忍,再后来她震惊于源稚生降临时的凛然声势,而当源稚生被直升机碾压时她差点惊呼出声。十秒钟前浑身白鳞的源稚生从飞机的残骸中挣脱同时秒杀了王将,她已经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
    坐在旁边的李苏倒是看的很有兴致,相信再给他一桶爆米花他会更开心。
    刀枪无眼,很快红井里便只剩下这对兄弟还站着。分明周围满是破碎的肢体和淋漓的血迹,他们居然开始了谈心。源稚女的声音温和稚嫩一如曾经寄住与深山中那个敏感纤细的小男孩,而源稚生的声带已经被龙血侵蚀了,声音仿佛轰隆隆的沉雷,两个声音在这绞r机般的地方萦绕交织,直让人觉得诡异。
    “哥哥,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的言灵呢?你拥有‘王权’,那我拥有什么呢?”风间琉璃无声地笑了起来,“我当然可以告诉你,我们之间原本就没有秘密。”
    他轻轻地吟唱起来,早已失传的古老语言,完全无法辨识的语法结构,却有着异乎寻常的音韵之美。他的吟唱与一般言灵的孤傲庄严完全不同,像是唱起一首催眠的短歌。r眼可见的透明领域迅速地扩张,源稚生根本来不及闪避就被包裹在其中。红井深处,两个入遥遥相对,风间琉璃的瞳孔里转动着金色曼陀罗般的花纹,同样的花纹也出现在源稚生的瞳孔里。被这个言灵影响的不只有目标源稚生,还有言灵的发动者源稚女。
    “这是什么言灵?”目睹全程的琴乃一头雾水,只好问身边的李苏。
    “梦貘。”李苏又摸出了那个随身的酒罐,拧开盖子灌了一口。“这就是源稚女的言灵。”
    “梦貘?”琴乃惊讶地捂住了嘴。梦貘虽然神秘但还是可以在学院图书馆里查到的,毕竟资料上仅有的三言两语并不能给人多少帮助。可现在亲眼见到这个诡秘的言灵在眼前释放时,她才意识到人类对于龙族的了解是何其的肤浅。
    “对,梦貘。他们已经陷入同一个梦境了,他们共同的噩梦。来,我们靠近一点,这样看得更清楚。”他牵着她的手来到井边向前走了一步,风王之瞳托着他们缓缓下沉。储水井里密布的传感器早在直升机降临时全部报废了,他并不担心被躲在暗处的王将发现。无声的风把他们送到了位于井壁上的安全舱门口,里面的工程员已经冲出去参加几分钟之前那场生死搏杀了,这里空空如也。
    知道他们进入安全舱,井中仍然一片死寂。这对兄弟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谁也没有移动过一步,可无声的杀机早已覆盖了整个红井,这是一场不见血的战斗。不需要移动,当一方移动时就意味着胜负已经分出。
    忽然,微不可闻的变化出现了。源稚生那颗沉雄如古龙的心脏骤然加速,以普通人三倍的速度跳动。这意味着梦境里的他遇到了危险,他全神贯注准备迎敌,现实中的躯体跟梦境中同步运转,下一秒他的心脏跳动骤然放缓,甚至比普通人还慢。这一刻李苏出手了,源稚生全身的血y同时倒流。携带着二氧化碳,代谢物和激素的静脉血瞬间充斥了他的脑组织,这样做的后果是源稚生失去意识脱离梦貘的世界。晕厥的源稚生本应该无力倒地,可是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支持住了他,让他仍然站在井底。李苏并不担心梦境里的源稚生会消失,梦貘是由双方共同构筑的,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风间琉璃会自行填补上这个漏d,就像一般人做梦时都能在脑海里打造不存于现实中的世界那样。
    三秒钟之后血y重新正常扭转,却是以极低的速度,能够支撑源稚生的生命,他却也无法醒来。
    风间琉璃双眼无神,脸上却带着狰狞的狂笑,他像个坏掉的机械玩偶那样在几步之内绕圈子,胡乱地挥舞手臂。忽然他站住了,脸上的狂喜变成了不敢置信,他开始在那个小小的圈子里奔跑,动作滑稽而可笑。
    最后他站住了,蹒跚的走向默默伫立的源稚生。在他拥抱源稚生的瞬间,支撑源稚生的力量消失,兄弟二人倒在齐膝深的水里。
    “哥哥,不要离开我啊......我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原本的疯狂变成了呜咽,笼罩二人的领域烟消云散。那个叫做风间琉璃的恶鬼重新变回了源稚女。
    与此同时,源稚生的躯体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空气和二氧化碳有序的在他的气管里相向流动,秩序井然。他的血y开始平稳而持续的在全身上下流淌。这对于以收缩舒张为核心的器官而言是极为扯淡的事情,就像是nasa驾驶一辆联合收割机驶上了月球。
    源稚生悠悠醒转。辨认出怀中纤细的人影时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掐他的脖子,可是这具身体没有任何动作。李苏暂时封闭了他的脊神经管,接下来的事他看着就好了。
    源稚女抱着哥哥哀哀地哭着,可是哭改变不了什么。灯光从天而降,仿佛舞台上的聚光灯照亮了彼此拥抱的演员,同时柴可夫斯基的舞曲《天鹅湖》回荡在红井里,大功率的扩音系统把这首舞曲播放得气势磅礴,似乎在为这场兄弟之间的残杀致哀。
    升降平台轰隆隆地下降,平台周围的led灯亮了起来,五彩的灯光把简陋的工程设备装饰得像是升降舞台。那个闪光的舞台上,隐约有人翩翩起舞,跳着《天鹅湖》中王子的舞步。
    源稚女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这光怪陆离的一幕。
    起舞的人穿着修身的燕尾服,搭配笔挺的西裤和鲜艳的亮紫色衬衫,白色的丝绸领结,黑白双色的布洛克鞋。在led灯光的簇拥之下,他是那么的英俊挺拔,简直就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每个节拍他都踩准了,旋转起来轻快活泼,即使是芭蕾舞巨星也会被这个老人的舞姿折服。他的舞步堪称完美无缺,唯一的不足是,这支舞曲本该是哀伤的、绝望的,但他跳起来却那么得意洋洋,简直有种喜不自胜的感觉。升降平台降到了红井的底部,老人翩翩地跳着舞,踩在血泊里,轻盈地围绕着源稚生和源稚女旋转。那张源稚女无比熟悉的白色面具上,笑容越发地亲切动人。
    源稚女恐惧得几乎尖叫起来,却没法发出声音,王将优雅的在源稚女的面前躬身行礼,就像是演员对着唯一的观众谢幕。
    “真遗憾呐!这么精彩的表演,最后贝有你一个人能够欣赏到结局。’’王将轻笑着对源稚女说,“不过你应该很荣幸才对,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能够知晓这个秘密的人。’’
    他缓缓地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张曾令整个日本黑道静若寒蝉的脸。
    “是你!是你!”源稚女不停地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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