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哥哥,这附近有便衣吗?”
“有。”吴战士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作为一个军人,哪怕,才参军两年,但,凭借部队里的训练,却也让他敏锐地感知到附近那些竭力隐藏,却依然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和自己相似气质的人,正是日夜守护京城民众治安的便衣。
“那找一个离得最近,人高马大,看起来,身手最好的。”
拐子嘛,当然不会单打独斗,谁知道,这偌大的车站里,有多少人是那个女人的同伙?又有谁知道,那些同伙是不是一些穷凶恶极之辈?会不会在“躲无可躲,逃无可逃”的情况下,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本着“杀一个回本,杀两个赚了”的心态,一窝蜂地跑来捅她这个“罪魁祸首”?
至于傻乎乎地冲上去见义勇为这种事?
别说如今还是个“三头身”,大腿还没对方胳膊粗,就算末世里修炼到九级的木系异能大佬级别,薛玲都不会脑袋发晕,贸然地做出这等事情来!
——有问题,找警察叔叔嘛!发现不对劲,报个警,多简单的事儿呢?为什么要拿自己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和那些危害社会安全的坏人去拼斗呢!
这想法,从某方面来说,确实有些自私。
但,薛玲不以为耻。
人嘛,就是要自私一些,才能活得长寿哪!不然,这世间,又怎会有“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说法呢?!
发现吴战士有“刨根究底”的想法,薛玲抿着唇,板着脸,神情一派肃穆:“别多问,带我过去。”
这样的薛玲,瞬间就和那征战多年,不论在什么情况下,言谈举止间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杀伐果决”的气势,让人下意识听从对方命令行事的薛将军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了!
果然,“虎父无犬女”!
顺从地带领薛玲,兜兜转转绕了好大一圈,中间避开许多人的吴战士,径直走到一个便衣面前,拦住对方去路的同时,也在对方那疑惑不解的视线中,将自己外放的思绪给揪了回来。
“同志,有什么事?”
“叔叔,是我要找你。”不待便衣再出声询问,薛玲就把自己发现的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出来。她的口齿伶俐,语言清晰,重点明确,配着她那在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身旁,显得特别软萌可爱的小模样,竟形成了让人忍不住就想上手搓揉一番的“反差萌”。
然而,不论眼前这位便衣,再或者是第一次听到薛玲这番话的吴战士,两人都一脸的严肃,不仅没一人将心里的想法付诸行动不说,反还在细细琢磨过后,就立刻明白薛玲说的话是真的,做出来的判断也是真的!
那个妇人有问题!
但,也正因如此,才让人越发地焦急。毕竟,人犯子嘛,都特别机警,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再加上,人流拥挤的车站里,一旦发现不对劲了,随便往哪个人特别多的地方一钻,就很难找到了!
“小姑娘你先坐在这里,我和这位同志一起去看看!”便衣拿起对讲机,同附近维持秩序的同事说着话的同时,也往薛玲所指的方向而去。
“吴哥哥,不要扔包!”
赶在吴战士再一次做出扔下包裹,拔脚就往人犯子所在的方向冲去之前,薛玲忙不迭地一声大吼,同时,在吴战士那一脸茫然和懵圈的神情中,继续拽着那个包裹的一角,朝同样被自己这一嗓子给震了下,往前迈去的脚步也跟着踉跄了下的便衣笑道:“叔叔,我知道方向,我带你们过去。”
“小姑娘,不要添乱。”
便衣脸上浮现一抹不悦,虽然,若非眼前这个小姑娘,他们就不能及时察觉到一起在自己眼皮下发生的性质恶劣的案件。但,往另一方面来想,若非这是一个被家人娇养,任何时候都不能离开大人看护的小姑娘,那么,想必这位姓吴的军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将那个妇人留下来!
要知道,救人如救火,耽搁不得!
“我知道怎么走,才能尽快找到那位大婶。”
得亏薛玲没有“读心术”,不知道便衣心里的想法,不然,还不得立刻就翻脸走人,才怪!
毕竟,保护公民的人生安全,这是公安的职责,可不是她这个八岁小姑娘的责任和义务!
眼见便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眉头一皱,又准备说教,薛玲只觉得眼前这人还真是“表里不一”——一边表露出对那些为非作歹之人的憎恶,一边却又在关键时刻磨磨叽叽,一边指不定还在心里嫌弃她这个“拖油瓶”呢!
“吴哥哥,我们走!”薛玲也懒得再继续搭理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了,用力地拽着包裹一角,往前冲了出去。
至于那位便衣要不要跟上来?
那却是看他自己选择啦!
便衣愣了愣,完全被眼前这一幕给惊住了,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浮现一抹嫌恶,嘴里更是忍不住“嘟嚷”几句,却因为刚才就已经和附近几位同事报告过此事,而不得不也跟着迈步,往前追去。
大人,这家伙说你们这些二代,仗着身份,胡作非为,哪天不要落到他手里,否则,他一定会让你们饱尝痛入骨髓的滋味!
大人,这人还说被拐卖的,咋就不是你们这些一个两个被娇养的二代,还说那十年动乱结束的太早了,应该持续得再久一些,才能将你们这些喝人血,吃人肉的资本家的子女全部一网打尽,不留下任何落网之鱼!
大人,这人咒你被拐卖,说哪天你被拐了,就算他见着了,也会当没看见!
薛玲:“”
合着,这还是一个“仇富”的啊!刚才还真没看出来!
不过,也确实,谁能想得到那样一个正气凛然,目光锐利的人,私下里,竟然会是这样的“偏颇”呢?
或者,应该说是太过古板,不知变通,只知一条道走到底,哪怕撞了南墙也绝不回头?
而,也不知是薛玲那过于诡异的沉默表现,抑或是植物们又听到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总之,下一刻,植物们竟齐齐怒了。
大胆黄口小儿,竟敢满嘴喷粪!
大人一生放荡不羁,从不屑于说谎骗人!
就是,我们大人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小小蝼蚁,竟敢出口质疑,不识死活,不知好歹!
不行了,我忍不了,我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当着我们的面就敢这样,真是叔可忍婶不能忍!兄弟们,抄家伙,上,揍死他丫的!
加我一个!不将他折腾得‘上天入地,求救无门’,就显示不出我们的厉害之处!
薛玲:“”
说好的严肃端庄呢?一秒变逗比是什么鬼?
很想笑,很想吐槽,但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不,这个不重要。
关键,眼下,可是阳光明媚,天气晴朗,人潮涌动的火车站,而不是那月黑风高,渺无人烟,适合杀人抛尸的荒郊野外!
众目睽睽之下,能做这事?
薛玲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遗憾,挥挥手,木系异能瞬间笼罩住附近的植物,成功地安抚住它们,阻止了一场来自于植物的“杀戮”。
也许,有人会说,强者的威严,不容冒犯。
但,别忘记了,如今这时代,可不是那道德法规混乱,人心倾扎,真正“强者为尊”的末世,而是一个人人都必需遵守一定法律法规的和平年代。
薛玲也不再是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孤家寡人,而是身后有着一个庞大的家族,真正地“牵一发而动全身”!
当然,最重要的是薛玲喜欢这个“和平”的年代,愿意为之放弃一些东西。哪怕,那些东西,在过往那些年的历练中,早已深入骨骼,如今,必需真正打碎自己的“三观”,进行再一次的重塑。
但,人生嘛,总应该有所取得。
“吴哥哥,往这边走。”薛玲轻车熟路地来到那个妇人不远处,然后,才冲身后那位人高马大的便衣,道:“叔叔,就是那位。”
“小姑娘,你确定?”出乎薛玲预料之外,这回,便衣竟然一脸犹豫地看了看妇人,然后,不知在想些什么似的,又突然看向薛玲。
又一次准备扔掉手里的行李,和这位便衣一起冲上前,将这个妇人给制住的吴战士,眼角余光看见他的迟疑和踌躇,下意识地出声问道:“你认识?”
“不!当然不认识!”便衣忙不迭地否认,开什么玩笑?眼下这种情况,就算认识都不能说认识,更不用说,他确实不认识这个妇人!
“她家里条件不好,应该是从最贫困的农村来的,看起来不像人犯子”
这“脑回路”,真是让人醉了!
之前,她还只单纯地觉得这人是一个“仇富”的单细胞生物,可,如今才发现,这人不仅仅是头脑简单,不擅长思考,而是根本就没脑子!
“叔叔,小偷会在自己脑门上刻上‘小偷’两个字吗?同理可证,人犯子也会在自己身上贴上‘人犯子’的牌子吗?”
被“怼”了一脸的便衣,那原本一直压在胸口的怒气,生生被浇了好几桶滚油,一下子就窜得老高:“诶,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
“叔叔,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立刻冲上去,制住那个妇人,救下被拐的无辜小孩子,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教导’另外一个小孩子上。”
不待便衣反应过来,薛玲就放开了紧拽包裹的手:“吴哥哥,来不及了,你快去!”
确实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又有两个同样邋遢的人,出现在那个妇人身旁。
而,这两个人,一个是三十来岁的男人,顶着张憨厚老实面容,任谁瞧见了,都会觉得他是一个没什么坏心思的乡下人,根本就不会对他生出任何提防戒备之心。另外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单是那张和两人相似的面容,就让人立刻猜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两人看见哭得特别厉害的小孩,不仅没有轻言细语地哄劝,那个十来岁的男孩,还拿带着浓重污垢的手指戳向小孩那白嫩软乎的脸颊,脸上更流露出浓浓的羡慕嫉妒恨来,紧接着,却又化为一片深可吓人的恶意。
另外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则解开那块包住小孩的脏兮兮红布,看起来是想要确认小孩一直哭闹不休是否尿了,觉得不舒服。表面看来,很像一个关心疼爱小儿子,却不善于表达出来的老农。而,其实,往深里想,不过是确认这个小孩的性别。
摊上大事了
这四个字,不仅在吴战士脑子里刷屏,就连那位不知为何,见到薛玲后,就一直瞧薛玲不顺眼,让薛玲一度怀疑“走后门”进入公安队伍的便衣,也都神情严肃地拔脚往前冲去。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来人啊,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抢孩子啊”
“什么‘人犯子’,这是我自己的儿子,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亲生儿了,咋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别人的儿子,我呸!公安了不起啊?公安就能随便冤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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