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林佼冷笑连连,心里对薛玲的愤恨和怨怼等情绪却越发地深重起来。只觉得,如果不是薛玲的出现,那么,她根本就不必浪费口舌地跟林佩这个脑子一根筋,转不过弯,更学不会坑人的天真单纯,善良好骗的小姑娘闲聊。
毕竟,蝴蝶效应这玩意儿,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谁知道,自己和林佩那隔三差五的谈话,尤其,每每提到薛玲时,那恨不得拿着放大镜,将薛玲的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放大百倍挑错漏不说,还不带一个脏字地将薛玲贬低到尘埃中的蔑视嘲讽,会不会戳中林佩“蜕变”的某个点,而让林佩这个“傻白甜”,一跃变成了“黑心莲”?
“林佩,你今年是8岁,不是8个月大,除了吃喝拉撒,根本就不关注外界变化,也不知道人心险恶的小婴儿!我拜托你,长点心眼,行吗?你就没发现,从头到尾,薛玲都将你当成一枚随意把玩,想用就用,想弃就弃的棋子,根本就没投注一分半毫的真心吗?”
“三姐,玲玲不是这样的……你误会她了……”
林佩被林佼这番兜头泼来的冷水冻得浑身发颤,上下牙齿打架,整个脑子都是茫然无措的,根本就想不明白,怎么自己就没发现,林佼竟然这样地痛恨,或者,应该说是憎恶仇视薛玲。
哪怕,隔着细细的电话线,她的眼前也仿佛在打“可视电话”一般。不仅能清楚地看见林佼在提到薛玲时,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狠毒、畏惧和算计,更能清楚地感知到林佼身上迸发出来的,几乎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的浓重黑气和怨气。
偏偏,这样瑟瑟发抖到连话都说不完全的林佩,在林佼看来,只是单纯地被薛玲那根本就不拿林佩当朋友,而是将林佩当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人一般,陡然间生出来的屈辱给震住了。
根本就不知道,林佩只是单纯地被她身上爆发出来的仿佛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欲将身旁所有人,不论对方是否自己仇人,全部拖入地狱,和自己共沉沦的魔鬼一般,让人见之害怕!
“我将话撂到这儿了,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打电话,或者,坐火车回来,当面询问薛玲!”
话落,不等林佩反应过来,林佼就毫不犹豫地切断了电话。
以她对林佩的了解,只怕,短暂的沉默静谧后,很快,林佩就会打电话质问薛玲!而,到时候,不论薛玲如何地“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但,想要安抚住情绪暴动的林佩,都需要耗费许多心神和精力。
也许,会耗掉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再不然,就算只耗费半个小时,但,以薛玲的多思多疑性格,在安抚住林佩后,又怎么不会因为林佩那慌不择言下说出来的一些捅到心窝子上的话,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如此一来,以薛玲那本就没到学校,参加过正常学习考试,纯粹靠自己摸索得出来的学习经验,想要在明天那数位老师监考的情况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顺利通过?呵,还不真不吝于痴人说梦!
电话这端的林佩,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这个电话,打?还是不打?
不得不说,如林佼预料中那般,她特意挑薛玲参加少年班招生考试前一晚,打给林佩的这通长途电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如果,林佩再年长几岁,再或者,林佩并非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疼爱娇宠,养出个天真无邪的性子,而是如同上面几位姐姐一般,早早就学会了上流社会圈子里的勾心斗角,阴谋阳谋,那么,她的心绪虽会受到林佼那番话的影响,却并不会将其太当一回事,更不会做出这等扰人清净的打电话的举动来!
是的,最终,今年只有八岁的林佩,还是按不住满腹的疑惑和委屈,拨通了薛家的电话!
电话才刚刚接通,林佩就直接问出了潜藏在心底深处,却被林佼一番话给激发出来的愤怒:“玲玲,你有没有将我当朋友?”
“啊?”任谁,接起电话的那一刻,还没互相自报家门,兜头就迎来这样一句满是质问和咆哮的话,都难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薛玲也不例外。
不过,很快,薛玲就反应过来,一脸疑惑好奇地问道:“佩佩,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说!”
林佩的声音有些哽咽,没办法,一想到自己将薛玲当成“好朋友”,比家里那些堂姐堂妹,甚至,比自己一母同胞,却因为年纪性格等原因而不是那么亲近的姐妹还要重要的“好姐妹”,并为此而付出一切。
偏偏,薛玲不仅不感激不说,还将她当成一枚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就让她满腹的悲痛委屈!
“放暑假前,你说要跟我到外公外婆这儿来学习琴棋书画,我就缠着外公外婆同意了,结果,你呢?放假好几天了,我一直等不到你的回应,跑过来问你的时候,你才说,你要照顾薛爷爷,又得知你那四个哥哥要来京城的消息,不能跟我一块儿去学习,只能等下次再找机会了!”
“好嘛……这件事,确实是谁也没预料到的意外,你跟我说了,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这次,你要参加少年班招生考试这件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外公外婆是做什么的?就算他们不能透露要考哪些内容,但,寄一些辅导参考教材给你,还是没问题的。结果,你却一声不吭,你这是看不上我外公外婆,还是根本就没将我当成朋友?”
“不是这样的,你外公外婆可是文学艺术界的大拿,我能得到他们只言片语的指点,都已经是前世烧香拜佛祈求来的……”
薛玲有那么一刻,还真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说实话,她以为林佩是为自己出尔反尔,又不拿对方当朋友的隐瞒行为而生闷气。然而,这一点,也是她没预料到,或者,应该说是上一世到这一世,孤独太久而养出来,早已彻底融入她的灵魂的生活习惯。
结果,谁能想得到,林佩只是单纯地为自己不信任她而生气呢?
也不知道,那特意挑了今晚打电话给林佩,告诉林佩此事的人,得知这一切后会不会被气得吐血呢?
是的!哪怕,薛玲没点亮“千里眼,顺风耳”的技能,却也能敏锐地察觉到,有那么一位对自己有着满满恶意,隐于暗处,时刻准备推波助澜,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的“小人”!
“佩佩,你也知道,我一直没上过学,所以,这次,我本来是不打算参加少年班的报名考试的。不过,后面,我听爷爷说,顾珊珊也参加了,我就想着,看了那么多书,这‘是骡子还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所以,我也就跟着报名了。”
“这次考试面向全国招生,我们国家地大物博,人才济济,不知有多少天才,因为种种原因而被埋没。现在,国家给出这样一个让他们茁壮成长的平台,他们又怎么不会拿出自己全身的本领,取得一个让人敬仰赞叹的好成绩?”
“我估摸了下,就算有些人,因为自身的懦弱害怕,或者外界环境家庭的不允许,而不得不放弃这场考试。但,按照去年,全国有570万人参加高考的情况来看,这次虽然限制了年纪,却也至少有0万人左右参加。”
“都说‘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0万人中,不乏生而知之的能人,也不乏那些智商是普通人两倍高的‘天才’,更不乏早早就在某方面,开始了自己的研究,并取得一定成果的小科学家们。和他们的成就能耐做个对比,立刻就衬托得我,如同那滴汇入大海里的小水珠一般,那么地不起眼。”
“偏偏,这次少年班,总共只录取00人,名额少得可怜。这种大家一起过独木桥的情况下,我对自己还真没多大信心,所以,也不想在报名后,就将此事传出去。要不然,到时候,没能被录取不说,还考出一个垫底的成绩,那得多丢人哪!”
“才00个人?”果然,在薛玲这样一番“摆事实,讲道理”的做法影响下,林佩心底深处的烦躁抓狂等情绪尽消,忍不住地为薛玲设身处地想起来,“确实有些少啊……如果没考上,确实有些丢脸,还是你说得对,先瞒着大家,考不上,也没什么影响……”
“对了,这次,除了你和顾珊珊外,还有谁报名了呢?”
“我知道的,就还有顾美美和罗清婉,其它的人,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军区大院子弟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人报名。”
这件事,不需要薛玲特意拜托植物们帮忙,就能从前世今生加起来,军区大院的孩子们受到环境和父母长辈的影响,而大多会在年纪到了后,也投身军营的情况中推测出来。
“好少!”如果没有全国将近十亿人口,和薛玲说出来的至少十万个少年天才报名参加考试的话,那么,对这种直接或间接影响到华国未来青少年培养政策的招生方式,林佩还没多大的感慨。
“不少了。”薛玲笑了笑,以一种带上了“蛊惑”的语气,问道,“今年是第一届,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所以,不论出题的老师,还是我们这些将面临一场不可琢磨试卷范围和方式的考生,都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
“但,明年,第二届的招生考试,老师和考生们都有经验了,你要不要趁着难得的暑假时间,请教下你的外公外婆,让他们给你一些指点,等到明年少年班再次招生的时候也报考?”
“不要!”林佩疯狂地摇头,一脸的震惊和惶恐,隔着细细的电话线,都隐约地传递到了薛玲耳里,“我连学校的课都快跟上不了,才不要跟全国的天才一起竞争那一百个名额!”那日子,想想,就从脚板心窜起一股凉意,让人的身体抖个不停,根本就没办法认真仔细地去思考其它的事情!
“可是,万一,我被录取了……”这话,薛玲只是随口一说,但,其实,晚上,和薛将军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就敏锐地从薛将军那随意闲聊的话语中,提取到了和少年班招生考试有关的“关键词”。
“你不是说,这次考试会很难的吗?”林佩下意识地问了句,很快,就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补充道,“如果你能考上,那就再好不过了,往后,我和人闲聊的时候,也有个显摆的话题了!”
“对哦,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
接受了“薛玲可能会被录取”这个猜测后,越琢磨,就越发地觉得很有可能,让林佩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前更仿佛出现薛玲胸戴大红花,和一群十来岁的孩子站在一块儿照相的场景来。
“你都把薛爷爷书房里的书全部看完了,还让薛爷爷又帮你置办了很多其它类型的书……就算这次考试,老师出的题再偏,你也能答出来,到时候,我就有个考上少年班的‘天才’好朋友了!真好!!”
“咳……”薛玲一口水喷了出去,虽然,和林佩相处了半年多,对林佩的性子也有了个初步的了解,但,她也是真没料到,自己这才起了个开头,林佩就开始“脑补”起后面那些精彩纷呈的场景来。
“咱们要低调、谦虚……谁都不要说,知道吗?万一,宣传得沸沸扬扬,结果,却没考上,那得多尴尬啊!”
“对了,如果,你外公外婆问起来的话,你可以跟他们说,我报名参加了这次少年班招生考试,但,不能跟他们说,我对此次考试非常有信心,觉得自己一定能被录取。”
“知道啦!”林佩撇嘴,即便再如何地天真单纯,却依然不愿意被人看轻,尤其,被薛玲这个自己的好友看轻,“我又不是不知事情轻重缓急的傻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还是知道的。”
薛玲:“……”真是一个傲娇的小姑娘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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