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摆着的这盆棕竹,你隔一天浇一次水,将土壤浇透就行。如果忘记浇水了,也没关系,反正,隔个三四天,影响也不大,就是不能每天浇一次,这样就会浇得太多,会将它淹死的。”
“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三伯、三伯娘,我爸妈他们那,还有大堂哥……”
如往常那般,薛玲又“劈里啪啦”地报了一串名字。
没办法,谁让薛将军就喜欢听人报自家人的名号,尤其,还是来自于薛玲这个五代单传“小公主”,一边扳着手指,一边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家是多么地“枝繁叶茂”“家大业大”,而生出来的与有荣嫣的骄傲和自豪感。
当然,上一世就亲缘浅的薛玲,也很喜欢就是了。
“我已经打电话跟他们说过学校的地址,如果,他们写信到学校,我就会在收到,拆开,看过后,直接在学校就回信给他们。如果,他们写信到军区,请你帮忙转交,那就麻烦你先收着,等周末我一起拆开看过后,再统一回信。”
“每天早上,你去食堂打饭的时候,顺便拎一只鸡或鸭过去给许爷爷……我已经跟许爷爷说好了,他会帮忙在炖好滋补养生汤后,就直接装到两个碗里,你就端自己要喝的那碗回家就行,剩下的他会帮忙处理好的。”
“我估算了下家里剩下的鸡鸭,就算学校有特殊情况,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回家一次,你每天抓一只吃的话,也能坚持一个半月以上。等我回家后,我们再去后山打猎,逮了鸡鸭兔回来,在家里养一个月后再拿去炖汤喝,千万不要去副食站买,那儿卖的贵,还要票,肉质还不鲜嫩……”
……
薛将军:“……”莫名地有一种,他和薛玲的角色颠倒的诡异感觉!
尤其,在看见手里那张备忘录上,也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每天日常生活注意事项后,薛将军更是嘴角抽搐不已!
“咳。”在薛玲的思维,不知发散到什么地方的时候,薛将军本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心态,轻咳一声,斜睨薛玲,没好气地笑骂道:“你个小丫头,真当过去那么多年,我每天都是糊里糊涂过来的?行了,就这么点小事,值当你这样操心?”
“你是我爷爷,我不关心你,难不成,还去关心其它人?”薛玲摊手,耸肩,一幅“不识好人心”的模样,“行吧,反正,我在学校,也就待个五天,就能回家住两天。就算你将我打理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硕果累累,一片丰收景色的院子折腾得一幅破败模样,凭我的能耐,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过来……”
薛将军:“……”都说了,之前,那荒凉、破败、杂草丛生,没有丝毫人烟气的小院,纯粹是因为他长时间地住在军区里,一忙起来,就将一年到头,也就三五次回去住上一次的院子给抛到后脑勺去了,才会变成那样的!
薛玲向来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此刻,眼见薛将军又要瞪人了,毫不犹豫地转移话题:“对了,爷爷,林爷爷有说要在哪个饭店摆酒吗?到时候,我们送多少礼钱呢?”
如果是林佩,或者,林家其它和她关系比较好的人摆酒,再加上林将军的面子,她会拍着胸膛,一人包揽酒席需要用到的所有食材,并且,分文不收。不过,眼下,这订婚的,可是林佟和罗清婉,她催生出来的那些蕴含了木系异能,吃了后,能起到滋养身体功效的蔬菜水果,凭啥要“成全”这两人的脸面?就算给几倍正常食材的钱,也不!
“摆什么酒?!”提到这件事,薛将军除了叹气,还是叹气,“你林爷爷都被气得几次送医院了……唉,你说说,林家那小子究竟在想什么?什么时候订婚不好,非要吵着闹着,说赶在罗家丫头开校前就要订婚!这么几天时间,能做什么事?还想在大饭店摆酒?当大饭店是他们家开的,想什么时候摆酒,就什么时候摆酒,想什么时候撵,就什么时候撵,都不需要提前预约的?”
薛玲挑眉,果然,林佟脑子进水了,为了向世人宣告自己的罗清婉未婚夫身份,而豁出性命一般地搞事,誓要举办一场声势浩大到让无数人艳羡震惊的定婚宴。但,林将军这个掌舵人还在,又怎么会冒着林家清名不存,并一举成为圈子里笑料的风险,而同意林佟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不过,林佟可不是轻易就认输的,尤其,在罗清婉这位“心上人”的撺掇下……
想到这儿,薛玲又一脸好奇地问道:“那,林家会办一场家宴吧?至少,也得介绍大家认识一下。要不然,走到外面,都不认识对方,报上姓名后,才感慨‘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那就尴尬了!”
“你那么关心这件事……”薛将军不答反问,炯炯有神的目光,打量着薛玲,许久后,才沉吟地问道:“真没打什么坏主意?”
“爷爷,你觉得,我是那种闲着,没事找事做的人吗?”薛玲翻了个白眼,“我就是想看看,大家对这次订婚有什么看法,尤其,林家和罗家这两家人。”
眼见,薛将军的目光越发地诡异起来,薛玲摊手,耸肩,一脸的无奈:“好吧,我就是去看热闹的,行了吧?”
“你也不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薛将军额头飘过三条黑线,以薛玲,不对,应该说,以罗清婉和林佟这对“准未婚夫妻”对薛玲那莫名其妙的恶意来看,很难说,一旦,薛玲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在一旁推波助澜,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
“我敢肯定,绝对不止我一个人,抱着这种看热闹的心态,去参加他们的订婚宴。”
薛玲撇嘴,却也不打算再继续和薛将军探讨这个话题了。
她算是明白了,自己在薛将军心里的“傻白甜”形象,早已经被“老奸巨滑”这类的形容词给代替了,“既然,他们不准备摆酒了,那么,我们送的礼钱,要减少一些吗?”
“你说呢?”薛将军摇头,到也再一次明了,薛玲对罗清婉和林佟这两人的感官,虽没到“深恶痛绝”的程度,但,却也差不了多少了,“这些礼钱,等将来,你们这一代的人订婚结婚的时候,他们也是要还回来的。”所以,在所有人送的礼金都会登记造册的情况下,一应出头的人,不论给的礼金最多,或者,给的最少的人,都会被人惦记上的!
这一点,薛玲也明白,只是心气不顺之下,才随口说出来的。其实,真要让她做出减少礼金来羞辱林佟和罗清婉的举动,那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林将军和薛将军,那是真正“同一个壕沟里出来的兄弟”,就算她再如何地厌恶林佟和罗清婉,也要“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
罗家
“大哥,你说什么?”
罗清婉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有着不容被人忽视的茫然和悲痛。
哪怕,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不论是科技信息爆炸的后世,抑或是信息思想落后的当下,在她只有14岁,林佟只有16岁的情况下,就算两人早早就许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誓言,两家也不可能挑衅大环境下的“规则”,而大张旗鼓地为两人摆酒,宣布两人的婚事。但,这件事,不论谁反对都没问题,绝不能是自家人。尤其,唯一给了自己疼爱和关心,让自己感受到亲情的大哥!
“三妹,我是为了你好……”
罗排长一脸的颓然,短短不到五天,他就失去了往日里让人赞叹艳羡的“无惧任何困难,勇往直前”的精气神。
整个人,就像从小到大,都没得到命运的眷顾不说,还屡次面临生活那超出寻常人数倍的高压困苦的折磨,而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竟活成了一个对人生命运已经没有了搏斗之力,只能被动迎接来自于它们施予的种种苦难,过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日子的样子。
“那林家,根本就不把你当回事……”
其实,罗排长真正想说的,是林家在肆无忌惮地羞辱罗清婉和她身后的罗家!
如果,罗清婉还有一点骨气,罗家也有那么一些底气和根基,那么,面对来自于林家这种不拿罗家当人看的高高在上的轻蔑态度,早早就翻脸成仇了!
而不是像他这样,在林家安排人过来商谈林佟和罗清婉两人的定婚大事时,毫不犹豫地推拒了林家那在饭店摆酒席,并宴请各方宾,让所有人都知晓林家这一代中,最先定婚,并将第一个走入婚姻殿堂,甚至,生下下一代长孙的姑娘是谁的安排!
即便,这是他在对方的言语逼迫下,不得不说出来的!
可,说到底,又有什么用?
不说,罗清婉和林佟两人的年纪,单单,两家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结亲的风声,突然,仿佛一夜之间,两家成为亲家的消息,就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了大院每个角落,甚至,两人将会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定下婚约这件事,就将引来无数的流言蜚语!
他们罗家,也将因此,而被人推到风口浪尖处……
“大哥!”罗排长这样一个“憨人”都能想出来的,罗清婉这样一个活了两世,论见识阅历这一块,虽不能和林将军、顾参谋长这样真正“站得高,望得远”的“人精”相比,但,真要说的话,却也有他们一半的心机谋算!
这种情况下,罗清婉又怎么会不明白林家,或者,应该说是林将军对她这个“不知廉耻”,耍尽了手段和心机,只为了攀上林佟,嫁入林家的姑娘的态度?
可,那又如何!
人在屋檐下,确实,不得不低头。但,都说,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那么,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她,是否会取代林将军的“掌舵者”地位,成为隐于幕后的林家真正主人呢?
为此,一时的羞辱和无尽的谩骂,又算得了什么!
“你不用再劝了。”罗清婉深吸了口气,压下胸腹间翻腾不息的愤懑和怨怼,一再地告诉自己:这是大哥,关心疼爱自己多年的大哥,虽然,时常会因为历练太少,再加上智商情商上的不足而吃尽苦头的同时,也做下许多看似正确,实则错误到荒谬的决定,进而拖累自己……
“早在来到京城的那一天,见识到京城的繁华后,我就想好了,这一辈子,绝不会再回到那个偏僻的小山村!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
“……”罗排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棉花堵住似的,根本就没办法顺利地将到了喉咙的话说出来。末了,他只能一脸哀伤悲痛地看着罗清婉。
说到底,他,就是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然,当初,又怎么会那么巧地“英雄救美”,从而,娶了陈瑶,进而,搭上了陈家?
那么,眼下,他,又有何脸面,要求罗清婉收回所有的算计狠厉,做一个视金钱权势如粪土,处处展现出自己那发自肺腑的傲骨和张扬气度的姑娘?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谁不愿意一辈子生活在幸福的象牙塔里,不经历外间的风风雨雨,保留自己的初心,待人接物都是那般地仁善有度。只可惜,这个残酷又现实的生活,注定了大部份人都必需抛弃所谓的“堂堂正正,坦坦荡荡”,戴着一张伪装的面具与人勾心斗角……
很快,林佟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在家里不管不顾地发了一通脾气后,连晚饭都没吃,就冲出了家门,往罗家而来。
“咚咚!”
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急骤敲门声,打破了厅里那冷静肃然的气息。
一时激愤难忍,而下意识吼出自己两辈子为之不甘愤懑的“人上人”目标后,罗清婉也有瞬间的怔然。
尤其,在见到罗排长那悲痛到极点时,竟颓废地弯腰,低头,用力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的举动时,罗清婉更是满满的无措和惶恐,听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后,微不可察地轻舒了口气,忙不迭地起身的同时,也不忘记说道:“我去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