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心志不坚,易受外界环境和人心的影响,那么,在最开始的几次谋算中,不费吹灰之力地取得了连当初的自己都震惊赞叹不已的成果后,就难免会在周围人数十年如一日的吹捧话语中迷了心智,从而慢慢地变得骄傲自大起来。
若能一直站在云端之上,那么,即便有那么一小撮人有着不可告人的算计,却也多的是锦上添花的人;若一朝不慎跌落凡尘,那么,等到的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落井下石,而是让人悲怆绝望的命运!
当然,既然是得到老天爷眷顾的“重生者”,那么,这其中,就难免有那么一波人在机缘巧合之下意识到自己过往的骄纵,从而在经历了种种嫉恨愤懑怨怼等情绪后,最终,选择低下那高高在上的头颅,将“低调谦逊”这几个字烙刻到自己的骨血里。
顾美美就是这样的人。
简单地来说,就是一边以“重生女”的身份自傲;一边却又想要抱大腿;一边却又因为自己这种明明得了天大机缘,却要对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低头的行为而愤怒又无奈,痛苦而煎熬着,从而很容易就出现“朝令夕改”的举动来。
往往,这样的人,即便到了最后关头,也不会选择站队。
这般想着的时候,薛玲也斩钉截铁道“可以排除。”
那么,就只剩下林伊、林佼和林佩这三位了。对于这三位,薛玲从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她们。虽说“最了解你的人,永远都是你的敌人”,而,打最初,到现在,薛玲也从没将这三位放到敌人的位置上,但,并不代表她就会疏于对这三位的了解。
不过,坦白说,薛玲从不觉得这三位联手,就能让她生出这种心慌气短的感觉来……
倒是薛将军,听了这些分析,沉默了一会儿后,摇头道“玲玲,不可轻视任何人……”
接着呢?却是任凭薛玲怎样催促,甚至使出诸如激将法之类的计策,也没能从薛将军嘴里套出任何话来。
万般无奈之下,薛玲只能嘟着嘴,气呼呼地回房休息了。
被晾在客厅里的薛将军,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来,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
从最初和林将军认识起,到现在,这几十年里生的每一件事情,他都细细地捋了一遍。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切地明白“难得糊涂”这四个字的真谛。
只因,这世间,很多事情,不去怀疑的时候,确实会“灯下黑”。而,一旦心里生出怀疑,那么,就绝非简单的“疑邻盗斧”,而是真正地从方方面面都能找出无数证据来推翻自己过往的认知。
然而,一朝醒悟过来后,随之而来的,除了浓浓的疲惫和倦怠外,就是连那颗自诩看破世情,而变得强悍的心脏也都碎裂开来,完不复自己最初设想中的无坚不摧。
也确实,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永远也无法想象那和自己“同富贵共患难”,并不止一次在自己面临危机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豁出性命为自己奔走,真正当得起“同生共死”情谊的兄弟,竟然从最初就没交付一颗真心,所有的言谈举止下掩藏的都是浓臭的算计龌龋!
当然,人嘛,只要不被痛苦悲怆等情绪击垮,那么,就会走向新生,薛将军也不例外。
也正因如此,在薛玲觉得“心慌”,并说出林伊、林佼和林佩三人的名字的时候,薛将军就莫名地觉得这次旅途计划会夭折,而,一切,和这三位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世间,很多事情,生在旁人身上时,悟出来的血与泪的教训往往是“纸上谈兵”。只有降临到自己身上,才能在“痛伴随着快乐”的独特感受中成长,由丑陋的毛毛虫蜕变为漂亮的蝴蝶。
尤其,对薛玲这般觉醒了“宿慧”,为人处事自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评判标准的小姑娘来说,更是如此。
不得不说,薛将军确实是用心良苦。
可惜,说到底,薛将军确实有些小瞧了薛玲。或者,应该说是薛玲这些年装乖扮巧的形像太深入人心。哪怕知晓薛玲顶着张天真纯善的小姑娘外壳,内里却住着一只心肠黑得能跟墨锭相媲美,真正当得起奸诈狡猾评价的老狐狸,但,薛将军依然下意识地将薛玲放在了一个需要庇护的位置。
这,也正是薛将军每每被薛玲怼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手指捏得咯吱作响,却依然一个劲地在心里告诫自己“忍”,完狠不下心来拎着薛玲的衣领,将薛玲提溜到训练场上狠揍一通的缘由!
而,佯装气恼,回到房间,就一脸沉思的薛玲,在大脑疯狂运转的情况下,只觉得鼻尖一痒,紧接着,就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阿嚏!”
“一个喷嚏有人想,两个喷嚏有人骂,三个喷嚏感冒了。”随口念叨的薛玲,从包里翻出行程安排表,想也不想地将中间和末尾的行程对调了。
至于最前面的安排?
当然是充当乖巧可爱、懂事孝顺的“小棉袄”,陪在薛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大佬身旁拜访当地的大佬啦!
是的,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被薛将军和王将军这两位大佬挂念,并在敲定暑假旅游计划后,就确定下来的率先拜访名单表里的,也都是需要让人敬仰和膜拜的大佬!
一行五人抵达的第一个城市,并非离京城最近的廊坊、乌兰察布或唐山,而是离京城虽算不上太远,确实也当得起“一个西,一个东”这句评价的乌鲁木齐。
怎么说呢?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安排,纯粹是薛玲的个人习惯。
在她看来,不论旅游,抑或是办正事,都应该从离家最远的地方开始,再循序渐进地往离家最近的方向展。如此,就能因为每走完一个城市,就离家更近一步,而一直处于精气神旺盛的阶段,绝不会出现那种旅游前兴奋激动,旅游中无聊后悔,旅游后疲惫倦怠的情况。
简单地来说,这种做法,就是典型的“驴子前面挂根胡萝卜”。
三天后,结束了最后一轮的拜访,薛玲又提议几人游山玩水,真正地体验一回当地的风土人情。对此,早就听过薛玲一番解释话语的王将军、王秀珊和王秀瑚祖孙三人,不仅没有任何的异议,反还觉得薛玲这样的安排合情合理,很好地考虑到了他们三人的现状。
毕竟,和扯着旅游这面大旗,实则要来当地买山囤地,看似一派悠哉惬意的闲散姿态,实则一颗心悬浮在半空中的薛家祖孙俩相比,单纯地来跟着旅游的王将军祖孙三人就实在太轻闲了。
这种情况下,哪能上赶着找事做呢?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哪怕,出之前,王将军就敏锐地猜测到了几分,却也不能直截了当地挑明。否则,单纯地让人下不了台都还算不了什么,最怕因为这番举动,令两家相依相扶多年的情谊出现裂缝,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因此,又是四天后,虽然,一行五人依然住在军区招待所里,每天晚上也都会见面闲聊几句,但,早上的时候,王将军祖孙三人和薛将军祖孙两人却是分头行事的。
如果说,王将军祖孙三人是继续游山玩水,融入当地,从而达到丰富阅历,增长见识的目标,那么,薛将军祖孙两人在连续几天,将乌鲁木齐和周围的几个城市都跑遍后,就一天比一天地气恼了。
当然,薛玲很快就收敛心神,恢复到平日里的淡然。在又一天的无功而返后,榨了两杯消暑解燥的果汁,又取了几样咸甜点心和果脯,端到客厅里后,招呼薛将军道“爷爷,消消气,来,喝点果汁,咱们研究下接下来的计划。”
薛将军斜睨了薛玲一眼,却依言挑了自己最习惯的方位落座,然后,端起果汁,就“咕嘟咕嘟”地灌下大半杯。接着,“咚”的一声,将杯子放回桌上,随意地一抹嘴巴,很是豪放地道“说吧,你又有什么歪主意了?”
“爷爷,瞧你这话说的!”薛玲不乐意了,合着她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地“见招拆招”还不对了呢?
可惜,薛将军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废话少说!”叽叽歪歪,跟个娘们一样!
得亏,总算,脾气再如何暴躁,但,关键时刻,薛将军的理智再次上线了,没将最后这句话秃噜出嘴,否则……
“爷爷,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薛玲佯装没现薛将军的不耐烦,在她看来薛将军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絮絮叨叨好大一会儿,才踩在临界点上,道“你还记得,下了火车后,我跟你提到过的不对劲吗?”
薛将军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了,这话,还用得着薛玲重复第二次吗?
早在他们祖孙俩第一次出门,找上几个村长谈包山的事情,却得知不仅他们看中的那些山被人“先下手为强”了,就连他们作为备选的几座山也都或被人承包,或该村有其它用处,或被当地政府收为公用后,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看似普通的事情背后隐藏着无数推手!
“虽然,我早就知道,在我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就会有那些同样聪明有远见的人意识到包山囤地这件看似令人不屑一顾,甚至周围大多数人会下意识出‘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哪怕进了城,也依然是个泥腿子’之类感慨的话太过,从而6续地做出也跟着包山囤地这种未来的自己和家族都会万分庆幸的决定来。但,我也没料到,竟然会有人能这样精准地预料到我此次出行的详细安排计划,并捷足先登!”
坦白说,这种言谈举止尽被人料中,颇有几分“孙猴子翻不出如来佛掌心”的感觉,实在让人很不好受,哪怕活了两世,论心志强悍程度完不逊于薛将军的薛玲,也不例外。
到是薛将军,在薛玲冷静下来后,也深吸了好几口气,沉下心来,思索片刻后,给出一个颇为公允的回答“也许,这幕后之人在‘广撒网’。”
人心复杂、易变。薛将军从不否认,这些年的相处中,林将军那看似伪装的“兄弟情深”,也绝对交付了一部分真心。只是,这部分真心,实在太少,完没办法和家族利益相提并论。这种情况下,林将军的背叛和算计,也确实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然而,林将军能数十年如一日地演戏,即便偶尔几次的算计,也都是借助外人之力,并没有让自家人出手,可见,在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之前,林将军和其所属的势力,绝不会明目张胆地算计薛家。
但,这并不代表这其中,就没些混水摸鱼的,又或者是一些见利忘义的墙头草,本着“蚊子腿也是肉”的想法,跟在几家身后捡便宜。
林家和王家等家族的“便宜”且不说,单说,薛家的“便宜”,或者,可以说是“软肋”,放以前,还真没几个人能拿捏住。
而,现在嘛?
自从薛玲来到京城,在承包了京郊的十座山后,犹嫌不满足地跑到辽省,又囤了当地三分之一的山这个消息,在最短的时间里传扬开来后,哪怕再蠢笨如猪的人也都意识到了薛家的软肋,就更不用说那些真正精明狡猾如狐的人了,那更是本着“能占便宜的时候,就绝不能轻易放过”的想法,明里暗地里示意自家儿孙们出手。
这些人中,不乏和薛将军“交好”的人。
即便,在他们看来,自己只是本着两家的交情,而赶在旁人出手之前,先拿下这些地方。等薛家祖孙俩来到后,再拱手奉上,完是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但,具体是怎么回事,那还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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