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飒明现在很乐意做这样“无意义”的事。
时间宝贵,他总是在做有意义的事,却浪费了很多年。
他明明只想浪费更多时间在祁念身上。
走出商场,顾飒明边接起顾母的电话边回到车里,发动引擎。
半个月前,顾母约了他和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却也因为他的临时出差不得不作罢。
现在顾飒清上学去了,即便如此,他与顾家今年还未见过,于情于理也该见上一面。
但今天不行。
顾飒明打着方向盘,驶入麓锦星城的小区大门,对顾母说:“今天中午我还有点事,妈,明天吧,正好我休息。”
将时间确定下来,顾母才肯放心地挂断。
其实她一直怕顾飒明这些年对她这个母亲、对他们顾家有怨言。
曾经她所骄傲放心的视如己出的长子,到底因为不是己出,带来诸多问题,在有心无力且趋利避害的情况下,无奈选择了疏远。
因为顾飒明有了新家,他们后来便自动地没有把顾飒明放进关于家的未来里。
无从辩驳,顾母确实是深深有愧的。
而顾飒明如今生活得很好,在祁氏集团平步青云也不曾改回名字,但面对他们时再没有亲密而言,一年也难见几次。顾母心中五味杂陈,想要尽可能地弥补。
顾飒明结束通话后,手里的手机屏幕仍一直亮着。
他下电梯到了五楼,在左手边的祁念的家门前停下。
没有钥匙。
顾飒明靠着墙,突然觉得好笑,静止两秒才伸手按门铃。
连续按了好几次,门里门外都一片寂静。
顾飒明眉头微不可察地拧起,直接“咚咚咚”地敲门:“祁念。”
紧接而来的开门声却是身后传来的。
隔壁邻居的那位老爷爷拎着袋垃圾从屋里出来,看了看,光从背影就认出了是那天站在祁念旁边的顾飒明,热心开口道:“你是他家里人吧,我好几天早上出门买菜没看见他啦。”
顾飒明闻言错愕地转身,僵住一秒后迅速反应,问道:“您记得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吗?”
“哪一天开始的啊......我想想,今天八号,那就是六天......差不多一个星期前了。”
一个星期前,就是从顾飒明走之后开始,祁念没有再回过麓锦星城。
房间里光线幽暗,但远比晚上还要晃眼。
祁念回来后看了会儿邮件,觉得困,连午饭也没吃就躺回床上,头昏脑胀地拿被子捂着脸,闷在里面睡觉。
他将这里的另一片钥匙钥匙交给了祁文至。
他想妈妈在泉下有知,应该不会不同意。
听见震动声响时,祁念还阖着眼,迟钝地探到枕头底下摸出那只冷冰冰的手机,贴在耳边说“喂”,嗓音沙哑飘忽,有气无力。
“现在在哪?”
顾飒明短促低沉的声音突然钻入耳朵。
祁念瞬间清醒了大半,几乎同时睁眼坐起,脑力和语言系统却运转滞后,只知道懵懵地盯着白色墙壁。
他好像忘了一些重要的事,就稀里糊涂躺下了......比如顾飒明说的“明天见”,比如他为什么没有及时回麓锦星城而还在这里......
心里空了空,祁念彻底回神——穿帮了。
“哥,我......”
“祁念,我问你现在在哪?”
祁念皱起脸,露出大难临头的表情,捏着手机弱声回答:“在家。”
顾飒明像是被气笑了:“在家,在你哪个家?告诉哥哥,哥哥来找你。”等了少时,顾飒明问道,“还是你有不能被我知道的家,那今天不用见了。”
“哥不是,我告诉你,不是的......”不比对方淡定从容,祁念一听慌得要命,飞快掀了被子,踉踉跄跄从床里爬下来,“我......”
他百口莫辩,结结巴巴报出地址,中间嘴瓢了好几次,声线发抖,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掉。
祁念总是忽视自己对哥哥的不满意,而也总是私自放大顾飒明对他的不满意。
祁念好像认为顾飒明做任何事情都是迫不得已,是有苦衷,而他自己就是使小性子,做了很多让顾飒明伤心又难过的事。
可他那么记仇,一点儿也不大度,依旧总是在难过,压抑难过,不声不响地做出自以为正确的决定,可每次又都会被顾飒明抓包。
祁念别扭极了,十分讨厌这样的自己。
“念念,开门。”
顾飒明没在麓锦星城见到祁念,直接把电话打给了祁文至,意料之中地受了冷遇,但还是听出了些端倪。他立马调出最初查来的资料——祁念在市区的购房记录。
顾飒明此刻站在记录里登记的住址门外,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头疼地抬手敲门。
祁念光着脚往外走,听见敲门声都未反应过来,机械地根据指令拧开门锁,另一只手背上的眼泪越抹越多。
因为刚刚太着急被呛住,他剧烈咳嗽两声,胸腔发疼,将眼眶逼得通红。
门外的风吹进来,他从头到脚被吹了个冰凉。
顾飒明一看见祁念那副样子,缩着肩膀光脚站在瓷砖地板上,他进来“嘭”地把门关了。
凶悍地拦腰一抱,顾飒明二话不说扛着祁念快步走进房间。
祁念被扔回床上,身影迅速笼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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