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有所指的看向苏乔,离的很近,却不会像哥们一样碰碰苏乔肩膀。
苏乔点点头,莫立司别开脸,笑容照旧,起身和大家推杯换盏,客客套套。
苏乔口袋掏出手机,时间不到五点,他侧头轻轻呼吸着,自从那天晚上,他闲着没事就琢磨贺知瑾和他的关系。
首先,贺知瑾肯定是对他有想法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贺知瑾不想和他复合是客观事实,就这么吊着他胃口,就是不肯说要和他复合。
就像端着一碗香气喷喷的肉,在他鼻子下绕来绕去,怎么也不给他吃,和逗他玩似的。
苏乔在感情里一贯强势,抓住了贺知瑾对他有意思的苗头,就等着贺知瑾先开口,这样他以后才能占据上风,要是他先开口,求着贺知瑾和他复合,那太没面子了吧?
他要怎么样,才能让贺知瑾先开口,然后他就顺水推舟,高高兴兴的和他复合?
苏乔心里叹了一口气,手肘碰了碰莫立司的手臂,低声问道:“你谈过几个男女朋友?”
莫立司微怔,转过头看着他,笑眯眯的说:“四五个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比苏乔的恋爱经验丰富,他思索着问道:“你最喜欢的那个是什么样的?”
莫立司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一秒,不自然的舔了舔上唇,端起桌上的白酒,喝了一口,“一个播音系的,漂亮性感,做一手好菜,而且身材很辣,你懂的。”
递给苏乔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
苏乔手指摸了摸下巴,大概明白了,大部分男人都喜欢这种类型的,贺知瑾这么闷骚的,估计也是。
剧组包场的是一间清吧,大厅里有个圆形的小舞台,镶嵌一圈彩灯,闪闪发亮,搁置了木制的高脚凳和一把吉他,几个剧组工作人员喝嗨了上去唱歌,又蹦又跳,不亦乐乎。
苏乔想起一件事,手机打开录制视频模式,递给了莫立司,“麻烦帮我录个视频,我一会开始唱,你就点开始。”
手机背壳仍旧带着体温,莫立司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苏乔几步跨上舞台,拿起凳子上的吉他,坐在高脚凳上,一条长腿敞开伸展,另一条腿半曲,随意的踩在踏脚上,指尖轻轻触碰琴弦,发出一声沉重的低鸣。
他闭上眼睛,身体放松,搜索着脑海深处的旋律,苏乔只会弹这首最简单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当年地摊上买的《追女三十六计》里写了抱着吉他唱情歌,以浪子的形象打动女孩子,为了拗这个造型,他学了两天的吉他,只记住了这首几个简单和弦的入门弹唱,右手53231323就可以了,再复杂的,他没那个耐心去学。
吉他的声音悠扬舒缓,全场安静下来,酒桌上喝的晕晕乎乎的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一同看着舞台上的苏乔。
苏乔姿态舒展,呼吸缓慢,随着音符的流淌,时间似乎又回到了九年前炎热的夏天。
那个时候,他刚满十五岁,抱着从国外购置昂贵的吉他,坐在容城机械厂家属院的榕树下,一双雪白球鞋的脚在地上百无聊赖的点着,秀挺的鼻梁上一层细密的汗,眼睛巴巴的注视着家属院大门口的方向。
他习惯每天呆在空调房里,坐车也是空调轿车,像这么热的天气,就不该出门,要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他才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贺知瑾,或者叫赵琛也可以,清瘦挺拔的的少年,穿着蓝白相间的宽大校服,拉链敞开,里面是干净印着七中logo的白衬衣,简练清隽,
一侧肩膀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戴着一对白色的耳机,一步一步从金色的阳光下走过来。
苏乔打个激灵,一下坐直了身体,抱起吉他,拨动琴弦,变声期的嗓音沙哑,别有一番味道,“你问我爱你有多深,爱你有几分……”
贺知瑾面无表情的冲他身边走过,熟视无睹,耳机里的英语单词淹没在苏乔的嗓音里。
苏乔准备了两天,结果人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百折不挠的劲上来了,背上吉他,几个大步追了上去,“我说你听见没?耳机摘了,我给你唱歌呢!”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要不是看在贺知瑾有几分姿色,他愿意纡尊降贵泡一泡他,那能让他这么横?
贺知瑾拐进了一幢老旧的单元楼里,八十年代修建的居民楼,楼道光线晦暗,藏污纳垢,没素质人敞开了在这里解手,空气里一股难闻的骚味。
苏乔闻见这味道,眉头拧在一起,捂着鼻子跃上台阶,限量版的耐克鞋底一尘不染,苏茂从灯塔国带回来的,它踩在脏兮兮的台阶上,又跨过小孩陈旧的学步车、破破烂烂的脏衣服。
四周的墙上贴着花花绿绿的广告,原本的白墙已经看不出颜色,到处都是灰扑扑的,电线和网线纵横交错,在苏乔的头顶晃来晃去,他以为这种地方都拆迁完了,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房子。
“你等等……”苏乔背着沉重的吉他,气喘吁吁,白皙的脸蛋升起红晕。
贺知瑾一手握着书包的背带,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脚步的速度稍缓。
顶层的六楼空荡荡只有几户人家,楼道里晾晒着女人男人色彩鲜艳的内衣裤,明晃晃的扎眼。
贺知瑾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入铜绿斑驳的入户门,微微向左一拧,门锁的齿轮毫无反应,他又拧了一边,依然拧不动,从里面反锁了,少年淡而薄的嘴唇微抿,钥匙装回了口袋里,半张脸藏在了晦暗光线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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