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两位“摄影同好”的密切交流,闻煜后来才发现他一直以为话少严肃又无聊的表姐原来是个开朗外向思想前卫的“校园女神”——当然,性取向在学校里是个秘密。
录取通知书在七月寄到,拿到那天,闻煜拍了张照片,分别发给了方婉静和闻自明的秘书。
方婉静给他和傅予寒各发了一个大红包,当天闻煜就领着收工回来的傅予寒去了方婉静家吃饭。
“我还以为阿姨不做了呢。”吃饭的时候闻煜说,“没想到在你这里。”
方婉静笑了笑:“我看她活做得挺好的,人家家里也有经济压力,你不要她了,我就叫她过来帮我忙,也省得我自己做卫生了。”
闻煜听话听音:“最近挺累的?”
“体力上还好,”方婉静倒也不瞒他——毕竟坐在她面前是两个十八岁的大人,“精神上有点累。你知道,离婚官司本来就是一地鸡毛,费神。”
“可惜我不学法,也不会有这种困扰,只能精神上给你加油。”
方婉静笑笑:“没事,你俩愿意来陪我说说话就挺好的。通知书收到了,准备什么时候去报道?”
“可能提前一周过去吧?”闻煜看了傅予寒一眼,“我打算在校外租个房子。”
傅予寒有点意外:“你怎么没说?钱够吗,帝都租房不便宜吧?”
“大概要过去找找。”闻煜抿了下唇,“我们学院不一样,不会分到一个宿舍的,说不定住很远呢?”
“那住宿费还交不交……”
“先交一年吧,大一事情多,先看看情况,没什么问题的话咱们大二就不住学校了。”
“那你还找房子。”傅予寒笑道,“钱两头交,少爷。”
方婉静看了看他俩:“钱不够的话我这边可以……”
“没事,”闻煜打断了她,“我钱够花,我在朋友那边帮忙跟他学做生意,有工资的;再说……闻自明想要个‘成绩优异的儿子’给他争面子,总要出点血吧?我何必帮他省钱。”
方婉静笑了:“那你多花一点,他有的是钱。”
有些人穷得只剩下钱和他死都不肯放弃的面子,闻煜身为他的亲生儿子,当然要帮爸爸“分忧”。
不就是花钱么?
正说着话,闻煜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一条微信。
秘书发来消息,说董事长需要那张录取通知书“收藏”用。
什么收藏,分明是展示用。
闻煜蹙了下眉。
今晚的餐桌上有新鲜的“六月黄”,消息发来的时候,闻煜正在帮傅予寒剥蟹壳,满手都是汤汁,因此傅予寒很自然地凑了过来想帮他回复,看清了内容。
他眸色一闪,抬眼问闻煜:“要回么?”
“回。”闻煜抬了抬下巴,“帮我按一下语音。”
傅予寒帮他按好递过去,闻煜对着手机冷声道:“他睡醒了没有?现在要通知书?他要不要替我去报道啊?你告诉他,我等报道完了会给他寄回来的,有病。”
傅予寒手一松就开始笑。方婉静担忧地看过来:“怎么了?”
“让我拿通知书给他‘展览’。”闻煜抬了抬下巴,不屑地说,“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方婉静“唔”了一声:“第二季度公司业绩不好,估计他挺忙的,最近还要分神跟我打离婚官司……而且,公司里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俩要离婚的事,我猜他现在估计是焦头烂额。”
焦头烂额先不说,回到家可能也没有人帮他做好饭留着等他了。
从前方婉静在家,闻自明很多年没请过自己的阿姨了。
想到这里,方婉静就控制不住地……超想笑。
“多正常,他这么要面子一个人。”闻煜撇了撇嘴,掰断了手里的蟹钳,将露出来的蟹肉在放了姜末的米醋内滚上一遍,顺手递到傅予寒嘴边,一边跟方婉静说,“说不定等你胜诉了他都不会把这事让公司里的人知道。”
“挺好的。”方婉静笑眯眯的,“他怕我去公司把事情闹大,很多条件都不敢跟我硬来。”
傅予寒低头叼走了那块蟹肉,边吃边说:“煜哥也是,仗着这点占了好多便宜。”
“文化人的事,怎么能叫占便宜呢。”闻煜挑了下眉。
从前他有多讨厌闻自明的“死要面子”,现在就有多喜欢。
一个人越在意的东西就越是软肋,只要知道怎么拿捏。
“那,报道的话需要自己带东西吧?被褥蚊帐什么的?我听说有些学校会发报道清单过来,要不要我帮你们准备?”方婉静又问。
“没事?”闻煜有些不太确定,“我觉得我能理清楚……”
“男孩子在这方面马虎,我有点不放心你们。”方婉静想了想,“要不然我跟你们一块儿去趟帝都,顺便也帮着看一看租的房子,等安顿完我就回来?”
“唔……”
“要是你们俩觉得我太打扰了就算了。”方婉静笑笑。
“也不是。”闻煜吸了吸鼻子,面上带着几分尴尬。
傅予寒吃完了一个背壳,抬起头说:“妈,你别理他,他肯定就是觉得十八岁了去学校还要家长跟着太挫了。”
闻煜看了他一眼,在桌下踩了他一脚。
“嘶,”傅予寒特别夸张地抽了口气,“妈,你看看,这人恼羞成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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