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齐之间的战事似乎还没有结束,在伐越的宋军回归之后,宋国似乎又要北上伐取阳亢之地,这不,五万宋军已经整装待发了,就在山阳一带集结,整日操练兵马,使得阳亢之地的数千齐军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怕的要死。
正如李敖所说的那样,齐国已经没多少可战之兵了,唯一有一战之力的,就是驻守齐魏边关的三万精锐,但是这股兵马是不能轻易动得了的。
齐魏有世仇,强大的中原霸主国魏国之所以衰落,大都是因为桂陵、马陵之败,损兵折将,魏国自此之后是一天不如一天,山河日下了。
现在齐国因为连番的大战元气大伤了,若是连防备魏国的兵马都调走了,谁知道卑鄙的宋国人会不会媾和魏国,一起伐齐?
田因齐已经失去耐心了,他初登大位的时候也是踌躇满志,一心想要强大齐国,礼贤下士,招揽了包括邹忌、田忌、孙膑在内的一大批贤才,最终击溃了魏国的强军魏武卒,使齐国成为了东方的霸主国。
二十多年的时间,很长很长,田因齐也经历了很多,他跟魏惠王的彭城相王,使齐国从一个诸侯国,成为了跟周天子比肩的王国。
能做到这一点,田因齐已经很满足了,但是,他实在不能看着自己的多年心血毁于一旦啊!他已经是迟暮之年的老人了,不知道还能有多少的光阴让齐国继续强盛下去。
宋国崛起得太突然了,让齐王是多么的措手不及,他很后悔当初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伐宋。齐国在自己的手里真正的富强起来了,难道还要看着她在自己的手里衰落下去吗?
田因齐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诸位,刚刚王亥过来觐见寡人,说割地赔粮的事情他做不了主。齐王诚邀寡人于阳关一会,各带五千人马,在十月十四那一日会于阳关!你们都说说,这齐王打的是什么主意?”
在这个战国乱世,大朝会是很少的,除非是接见一些重要的使者,或者是有大事要召集群臣共同商议。这些都是特殊的时候,各国的朝会时间都各不相同,有的五日一朝,有的十日一朝,有的半个月才一次大朝会。
每个君王都有着心腹的大臣,即国家重臣,有事的时候就会召集这几个国家重臣商议事情。李敖、张烈、子干、苏贺,就是宋国的四巨头之一,原本的巨头还有子烈(戴烈)的,只不过戴烈犯了大错,被贬为庶人,目前还在军中当一个大头兵呢。
不过宋国五巨头的位置还是没有空缺的,这不,子偃商议关于齐国的事情,也把新任的大都督匡章给召集到沙丘宫来了。这说明了他对于匡章的信任,无以复加的信任。
李敖作揖道:“君上,臣以为,不出意外的话,齐王邀你阳关一会,除了想见见君上你的英姿之外,应该还是要磋商割地停战的事情,不过,在会盟上,齐王只怕会做出一些让我们宋国难堪的事情!”
“哦,这话怎么说?”
“我们宋国让齐国连番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一个偌大的霸主国都被我们逼到了不得不割地求和的地步了,齐王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闻言,宋君偃点了点头,又问旁边的匡章道:“匡章,你对于这件事情是怎么看待的?”
匡章本是齐人,原来还是伐宋齐军的统兵大将,子偃这个时候出言询问他的意见,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匡章一礼道:“臣同意相国大人的说法。齐国不能再战了,但是宋国一个二流国家想要逼迫原来是霸主国的齐国,使齐王低头的话,显然是不可能的。我以为,齐王会答应我们开出的条件,齐国的君臣都不傻,反而聪明绝顶,一味地跟我们宋国死磕是很不明智的!齐王知道这一点,所以一定会答应我们开出的条件的。”
“齐国真的会割让包括阳关在内的阳亢之地,还有赔偿五十万石的米粟吗?”宋君偃有些懵懂地道。
匡章摇了摇头道:“赔偿五十万石米粟对于齐国而言,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割让六百多里的阳亢之地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以现在阳亢之地的齐军是不能阻挡我们宋军之兵锋的。”
“但是,想要让齐国把阳关都拱手相让,显然是不可能的!阳关的地理位置很重要,易守难攻,俯瞰东南。齐宋两国无论谁据有了阳关,都进可伐其攻城掠地,退可固守待援。”
宋君偃皱着眉头道:“阳关是战略要地,怎可让给齐国?阳关进可攻,退可守,对于我们宋国来说是防御齐国的一道极为重要的屏障,少了这条屏障,不知道要死伤多少我宋国将士的性命才能弥补回来啊。”
李敖这时说道:“君上,大都督说得对。我们必须让步,阳关齐国是不会放手的,阳亢之地多平原、丘陵,无多少险要之地,无论齐宋两国的军队都可以纵横捭阖。简而言之,就是谁据有了阳关,就据有了阳亢六百多里之地!齐国和我们宋国现在都需要时间,齐国要休养生息,宋国要变法改革,不如各退一步,把阳关让给齐国,我们宋国坐拥阳亢之地也能迅速发展起来的。”
“至于齐国的威胁,我想,在齐国没有恢复国力,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是不会轻易自阳关而下侵犯我们宋国的。”
宋君偃闻言点了点头,又向着对面的张烈问道:“国师,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
张烈颔首道:“相国言之有理。阳关可以让给齐国,但是齐国必须要拿出马陵或者卢城来换,还有,必须要规定驻守阳关的齐军不得超过两万。”
“善!”
张烈又道:“齐王是有意和谈的。可是他拉不下脸,到时候阳关的弥兵之盟,齐人可能会刁难君上。所以臣建议君上在去会盟的时候,把陷阵营带上,连同四千虎贲军,这样也不怕齐人耍什么花招了!”
“善!”
子偃跟宋国朝廷的五大重臣商量过了,和谈的底线大概是这样的。
其一,齐国必须割让阳亢之地六百多里,包括亢父、平陆、阳晋在内的十七座城池尽归宋国所有,合约一经签订,阳亢之地的齐军就必须要立即撤回齐国。
其二,齐国以米粟五十万石换回两万降卒。
其三,宋国可以放弃阳关,但是齐国必须拿马陵或者卢城交换,齐国在阳关的驻军不得超过两万。
就在宋君偃跟李敖、张烈他们商议关于变法的一些事情的时候,一个宫婢快步走了进来,在他们的席间跪道:“君上,大喜啊。贞姬夫人生了!母子平安!”
“哦,生了?!”子偃也颇为惊喜,问道,“是公子还是姬女?”
“是一个小公子!”
“好!好!”
宋君偃笑眯眯地起身,准备去贞姬所在的宫殿那里去,今天是贞姬生孩子的日子,可是子偃挺忙的,又不能在屋外待着了,所以听到生子的消息那是一个高兴啊。
李敖等人也赶紧起身作揖道:“恭喜君上!贺喜君上!喜得贵子!”
“哈哈哈哈,同喜同喜!”子偃不加掩饰地欢愉之色在脸上,他的子嗣可不少,七个儿子,三个女儿,最大的都已经十岁了。
在宋君偃的记忆深处,其实他还有一个庶长子的,只是出身卑贱,是他跟一个戎狄女子的孩子。那一年子偃才十四岁。
跟戎狄女子所生的孩子自然为贵族所不容,更何况这个戎狄女子还是一个下贱的奴婢,所以在他的儿子刚刚生出来的时候,这个戎狄女子就被驱逐了出去,连带着还没满月的孩子都不能被容忍,也被带走了。
这在自诩礼仪之邦的宋国来说,混血的孩子,尤其是混血的贵族孩子是不能被大家接受的。
宋国跟秦国不一样,据说现在的秦君赢驷身上也有戎狄女子的血统。本来当时的戴氏也想留着这个孩子的,可是那个戎狄女子趁侍女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孩子抱走了。
子偃现在还依稀记得那个孩子的名字,戴昂,现在应该十二岁了,叫做子昂了吧。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戴偃的血脉子嗣。而这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则是被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而已。
这个孩子是戴偃的灵魂跟原本的宋君偃的灵魂融合之后,这才有的,理论上来说,这还是现代的戴偃的第一个孩子。
而且,现在宋国的形势一片大好,这孩子这个时候出生,无疑能更得到宋国上下的青睐。
李敖忽而道:“君上,不知道你打算给小公子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哈哈哈哈,这个……寡人倒还没想过。不过,这孩子刚刚有的那一会儿,我宋国的对外战争是捷报频传,可谓是连战连捷啊,不如寡人就赋予他‘胜’之名吧,子胜!”
“胜确实是一个好的名字。不过君上,你可想要在小公子的这个名字上做一做文章呢?”
“做文章?做什么文章?”宋君偃迟疑地道。
李敖闻言,有些羞愧地低着头道:“君上!眼下我宋国的形势虽然看似一片大好,但是也有很危险的地方,如履薄冰!小公子这个时候诞生乃是正当其时啊,贞姬夫人是楚王的妹妹,小公子便是楚王的外甥,这关系可不一般!”
“相国,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讨好楚国?”
“是的。君上,楚国在天下列国中的影响力可不一般!虽然现在楚国的军力已经深陷越地,难以自拔了,但是楚国的名号对于天下列国,尤其是附近的淮泗列国的震慑力是非常大的!根据我们先前的谋划,想要攻略鲁、滕、薛这些周边的小国,讨好楚王是关键的一步。至少要保证在我们出兵,开疆拓土的时候,楚国不会出来当搅屎棍。”李敖道。
宋君偃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讨好楚王呢?”
“楚王对君上和宋国都是有好感的,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的亲妹妹嫁到宋国来。我们也不必刻意地去讨好楚国,在攻略东北三国的时候,为了表示诚意,君上可以派恒公子或者启公子作为质子,入楚为质,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连同楚国灭越,继续分越地的一杯羹。”
“嗯,那么相国,你说在寡人的这个刚刚出世的孩儿名字上做文章,这是为何?”
“小公子福泽深厚,身上有楚宋两国王公的血脉,尊贵异常。而臣听说,楚王也是十分偏爱贞姬夫人这个妹妹的,爱屋及乌,为宋楚贺,我认为君上不如将小公子的名讳取为‘楚’,子楚。然后遣使楚国,告知楚王,相信楚王一定能体会到君上以及我们宋国的诚意的。”
说到这里,宋君偃就明白李敖的意思了。他的孩儿,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就连这个婴儿的名字都成为了一个国家政治的牺牲品。不过子偃也没觉得有什么,一个名字而已,子楚也挺好听的,有“楚国的儿子”的意思!
不过这还是让宋君偃很不爽!
今天三更,说到做到。
羔羊在这里祝大家周末愉快,晚安了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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