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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大案
    原本还寻思着自己从陶仓押送一批粮食去南方赈灾的贞姬,在接到宋君偃的手诏之后,便招呼子昂,带着数百名羽林卫出人意料地将整个陶仓的门口控制起来。
    这一回陶仓的守卫也没敢阻挡他们,毕竟贞姬是君上的妃子,还是宠妃,而且这些守卫大多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自然认得这个贞姬娘娘。
    “娘娘,你怎么来了?!也不跟下官招呼一声。”听说贞姬带兵赶到陶仓的消息,陶仓监守苏疾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就小跑过来,在贞姬面前谄媚地说道。
    闻言,贞姬嗤笑了一声说道:“跟你打招呼,不是提醒你将亏空的米粟谷物补齐吗?”
    然后贞姬拄着剑,大步流星地在子昂等一众羽林卫的簇拥之下,走进了陶仓。
    贞姬这一回又是来试粮的。不同的是,她这一回是不请自到,连苏疾这个陶仓监守都没有得到什么音讯。
    “等等!”苏疾忽而在背后叫了一声。
    “嗯?”贞姬回过头,皱着眉头看着苏疾,看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疾道:“娘娘,这陶仓乃是仓禀重地,没有君上的诏命臣不敢擅专,开放于外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臣可担待不起啊!”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贞姬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将腰间的帛书拿了出来,晃了晃,说道:“这是君上的手诏!本宫是奉命而来,怎么,苏大人还敢阻挠本宫巡查陶仓吗?!”
    “不敢,不敢。”苏疾吓得汗流浃背,连忙低着头,拿袖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液。
    贞姬带着一干人等走进了陶仓的仓禀里,仓禀里的米粟依旧堆积如山,成袋的粮食就摆在各个仓禀之中,放眼望去,就好似一座又一座的米山。
    不管是哪个时代,哪个国家,米粟这样的粮食都是绝对的硬通货,比刀币、铜钱什么的都要值钱!
    贞姬拿出了试粮棒,就着附近的仓禀一个一个试探,虽然白花花的米粒倾泻了一地,但是她依旧无动于衷。
    试了四五次,贞姬又走到一个模样差不多的仓禀里,刚刚想把试粮棒插进去,忽而,背后跟着的苏疾惊叫了一声,好似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嚷道:“娘娘!娘娘且慢!……”
    “怎么,你心虚了?”贞姬眯着眼睛,眯着的眼睛的缝隙里,依稀能看出从中折射出来的寒光。
    苏疾也被贞姬这么夹枪带棒的语气给吓到了,他忙不迭的弓着身子,哆哆嗦嗦地道:“娘娘,你这样做太糟蹋粮食了。君上曾经说过,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黔首们在天地里耕种不易,陶仓能征收这么多的米粟更是不易,如此浪费,传出去的话影响不太好……”
    老娘听你在扯淡!贞姬心里是怒不可遏,不过她还能按耐得住那一把熊熊燃烧的无名业火。
    贞姬沉住气,将手里的试粮棒递给苏疾,就在苏疾以为她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时候,贞姬“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挂着的青铜剑,然后在他那震惊、战栗的目光当中,贞姬猛地将青铜剑刺进了那装满了米粟的袋子里!
    “哗哗哗……”清脆的颗粒物的落地声很清脆,就像是死神敲响的丧钟一般。
    这一剑,可以使无数的大臣落马,被抄家灭族!
    呃,那真的是米粟吗?贞姬与子昂等人看着那地上的颗粒物,那不是沙子混杂了泥土的东西吗?
    贞姬将青铜剑收回了剑鞘里,回过头,望着已经吓得肝胆俱裂,瘫软在地上的苏疾。
    “苏疾,你能给本宫一个解释吗?不,应该说是你能给君上一个解释,给宋国一个解释,给那些还在受苦受难的灾民们一个解释吗?!你们就是这么欺上瞒下,贪墨赈灾粮的吗?”
    “啊!……”苏疾几乎被吓尿了,大脑是一片空白,就这样瘫软在了地上,对于贞姬的话也不知道如何辩驳。
    贞姬又抽出了青铜剑架到苏疾的脖子上娇叱道:“本宫恨不得杀了你!”
    看着贞姬眉目含煞的样子,苏疾真的是吓尿了,一股骚臭的气味从裤裆下面弥漫开来。苏疾连忙跪倒在地,向着贞姬不停地磕头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杀了你,还便宜你了!本宫还怕脏了自己的手!”贞姬将青铜剑收回了剑鞘里,喝道,“来人,将苏疾带下去,押入死牢!严刑伺候!”
    “诺!”
    ……
    南方的赈灾粮贪污案终于尘埃落定了。
    陶仓监守苏疾,监守自盗,官商勾结的事情终于东窗事发了。
    此大案堪称是自三皇五帝以来最大的一宗贪腐案件!
    在此前的远古时代,三皇治世,五帝修德,以德行约束世人,故而为官者皆严于律己,不敢贪腐。
    而夏商周三朝,也有森严的礼法约束群臣,约束各地的官吏,有着极好的贵族修养的文臣和官吏们,家底殷实,不贪也能活得很滋润。故而夏商周三朝虽然贪污**的官吏不计其数,但是没那么严重。
    而进入春秋战国时代以后,诸侯争霸,各国君主迫切地需要贤能辅佐,以便治理更多的城池土地,王霸天下。所以很多国家都是求贤不求德,有才无德亦能为重臣。
    私德有亏但是能力很强的可以为重臣,不是贵族,出身贫寒的亦能为重臣!
    列国对于人才的迫切需要,导致了连锁反应就是各地的官吏不修德政,一味地敛财,而置治下的黔首生死于不顾!
    宋君偃回到了都城商丘,在大朝会上暴跳如雷地道:“诸卿!看看!瞧瞧!这些都是寡人提拔的好官吏,你们举荐的好官吏!我们宋国的察举制看来是很有问题了!官吏之间私相授受,官官相护,上有朝中重臣作为靠山,下有各地官吏作为羽翼,在我宋国的国内编织了一张贪腐的大网!这张大网现在已经让我们宋国的黔首们喘不过气来了!”
    “国家是富强了!你们这些公卿大夫的家里也增添了无数的财帛、美眷、良田、豪宅!但是你们看看底下的黔首是怎么生活的?!水深火热,水深火热啊!你们长着眼睛啊,但是你们的眼睛是不是都钻钱眼儿里了?昂,你们看不见吗?不,你们都看得见,但是你们都视而不见!”
    宋君偃气急败坏了,他将手中罗列的一些贪污的官吏和朝中重臣的名字的竹简,哗啦的一声扔到了陛台之下。
    宋君偃如怒龙一般咆哮道:“寡人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吗?!”
    “臣等死罪!”群臣跪下来山呼道。
    “死罪?你们要是都死了还有谁给寡人办事?还有谁敢给寡人办事?还有谁会给寡人办事?”宋君偃微微喘息着,胸膛还是起伏不定的样子,可见他的气到了什么程度。
    宋君偃又嗤笑道:“诸卿,你们是不是都这么想的?古语云,法不责众。一个人两个人犯法了,或许寡人会对其抄家灭族,严惩不贷,但是这么多人犯法,成百上千的人犯法,寡人总不能全杀了吧?”
    宋君偃摆了摆手道:“不,寡人不会全杀了!寡人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待寡人,现在好多人都在骂寡人是个暴君,我宋国为桀宋,甚至连一些宋人私底下都是这么骂的!”
    “各地的官吏的不作为,贪腐成风,黔首们会咒骂他们,也会咒骂寡人!戳脊梁骨的唾骂啊!”宋君偃揪着袖子,痛心疾首地道,“作为君主,御下不严,监察不力,寡人有罪,你们有罪,寡人也有罪!”
    “君上息怒!”群臣又山呼道。
    这个时候没有人敢上去触宋君偃的霉头。敢顶撞一句,不管在此案当中没有干系的大臣,可能都要锒铛入狱,甚至直接拉下去烹了!
    子偃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下,又做到自己的君位上,跪坐着,他说道:“此案干系重大,若是寡人一个个都惩处的话,整个国家的运行机构便会陷入瘫痪!”
    “诸卿啊,寡人看着这份罗列出来的名单,真是触目惊心,触目惊心啊!且不说各地的贪腐案件,南方的贪腐案件,即便是在朝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大臣脱不了干系!察举制,有好有坏,寡人固然想要能臣,想要能吏,但是德行也是一个重要的标准!”
    “天底下没有完美的人,君子也不是完美的人,圣人早就死绝了!没有了!所以寡人也不苛求国内的大臣和官吏们一个个都清正廉洁,德才兼备,但是你们必须要做到奉公守法。寡人的底线是什么,寡人不会告诉你们,但是你们一旦有谁触犯到了寡人的底线,寡人就会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绝望,让你们知道绝望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儿!”
    “苏贺!”宋君偃叫了一声。
    “臣在!”苏贺颤巍巍地站了出来,他举荐的官吏出事的有三个,倒霉催的,他这是要被株连了。
    “若是寡人记得没错的话,曲阳县县令陈理是你的门,是由你举荐的吧?”宋君偃沉吟道。
    “是的。当时是臣瞎了眼,没有看清这个人贪婪的本性,导致这么多的黔首灾民流离失所,饿孚遍地,导致我宋国蒙受如此巨大的损失!臣,有罪!”
    苏贺请罪,宋君偃也点了点头道:“苏贺,根据察举制的株连之法,你难逃干系。寡人还知道,陈理曾经在今年开春的时候给了你一车财帛,还有一些奇珍异宝,可是你都没有接受,对吗?”
    “罪臣不敢一错再错!”苏贺跪道。
    宋君偃挥了挥手道:“你有错,也无错。无错在于你没有接受陈理的贿赂,错就错在你包庇了陈理,没有向寡人禀告!知情不报,罪加一等!念在你有功于社稷,又为寡人操劳多年的份上,功过相抵,寡人也不愿杀了你,使国家失去一个贤臣。”
    “自断臂膀,使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寡人是不会做的!这样吧,邹衍因为治灾不力,监察不力,御下不严,已经被寡人夺去了治粟内史的官职,现在为御史台的谏议大夫。苏贺,寡人便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罚俸禄半年,调任治粟内史,上卿的勋爵寡人也给你夺了。”
    “你可服气?”
    “谢主隆恩!谢主隆恩!”苏贺泣不成声地磕头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宋君偃还肯这么重用他。苏贺心里是感激不尽,士为知己者死,他自始至终都是宋君偃的心腹,死忠分子,宋君偃当然会念及旧情,不怨折断自己的臂膀了。
    随后,宋君偃又对朝堂上的大臣一个个点名,或者贬官,或者调任,或者罚俸禄,或者贬为庶人,或者诛九族,或者夷灭三族,或者流放,小惩大诫,不一而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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