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咸阳,秦王宫。
嬴荡接到了赵国的求救信之后,随即将相国甘茂与樗里疾召进宫里。
“相国、王叔,你们看看,这是赵王给寡人的亲笔信。”秦王荡随即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甘茂,眯着眼睛道,“赵国已经无以为继了。这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饥荒,席卷了整个中原地区,宋、赵、韩、魏,乃至于我秦国的东部一带都被旱情波及,饿孚遍地。”
甘茂接过了书信,看了一遍后,蹙眉道“赵人想借粮?”
秦王荡颔首道“赵王这也是没办法。长平前线,宋赵两军对峙一年多,误了收成,耽误了农事且不说,又碰上了这么一场大旱,各地方的百姓颗粒无收,旱情告急,粮食告罄!而原来赵国的重要产粮地,现在又被宋军占着,宋赵两军你来我往地争夺,根本不能将一粒粮食运到长平前线去。”
“这样下去,长平前线的赵军迟早要崩溃的呀。”樗里疾蹙眉道。
“呵呵,暂时还不会。”秦王荡摆了摆手道,“寡人已经听说了。赵王以身作则,省吃俭用,一餐只吃两碗粥和一个面饼,还要求国内的公卿大夫们都这么做!这样,赵国国内还是能省出不少的粮食运到长平前线去的。”
“这样还是杯水车薪的吧?”樗里疾摇摇头道,“大饥荒,本身已经让赵国无以为继了,还要省吃俭用,克扣口粮,只怕长平前线的赵军将士都是吃不饱饭的,吃不到饭又如何打仗?”
“所以赵人想跟我秦国借粮啊,他们要借六十万石米粟谷物!”
“六十万石的粮食,这如何使得?”樗里疾愣了一下,接着道,“秦赵两国,路途遥远,且不说其间运送粮秣会在路上消耗多少的口粮了,就是我们秦国一时半会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粮食出来呀!”
“寡人亦是这么想的。”
秦王荡微微颔首道“这场大饥荒实在是太可怕了。我秦国,除了西北一带,还有巴蜀之地没有被大旱侵袭,几乎其他的地方都饱受旱情的摧残,秦国还能勉强抵抗得住灾情,可是还要支持赵国的话,只怕是力有不逮!不过,王叔,寡人认为,于赵国不可不予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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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赵宋两国大战,消耗巨大,以赵国一己之力,是消耗不起的,宋国毕竟还有江南、淮南和旧楚地这些产粮地,依旧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而一旦赵国垮了,韩魏必亡,下一个就该轮到咱们秦国了。”
樗里疾点头道“大王考虑的是。不过大王,这六十万石粮食实在是太多了,我们秦国这一时半会儿的,根本拿不出来!而且这路途遥远,中间还隔着一个上党郡,那里大部分都为宋军占有,欲往赵国运送粮草,除了上党便是上郡一带,可是上郡的路途更为遥远,而且道路阻塞,只怕粮食还没运到赵国,就已经被吃光了。”
“你们有何办法?”
“这……”
樗里疾和甘茂对视了一眼,都默然无语。
“赵国不可不救!但是如何救,我们还得想出一个万之策。”
“不知大王打算怎么做?”
“寡人欲亲率大军,赶赴宜阳,保住这一条生命线,同时给赵国输送粮草!”
宋王偃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公元前301年开春,秦王荡御驾亲征,率领大军二十万,克曲沃,将安邑、石门、洛邑等地连接咸阳,构成了一道运输线,开始源源不断地从国内,往曲沃前线运送粮食。
宋王偃没想到嬴荡有如此的魄力,在震惊之后,急命驻军于武遂的宋、韩、魏三国联军出击,骚扰秦军的运输线。
联军的主将现在是熊子丹,熊子丹针对秦军拉的很长的运输线,将安邑攻克下来,截断了秦军的运输线。秦王荡又率军攻打武遂,但久攻不下,最终秦军与三国联军战于武遂,首战告捷,三国联军被迫退出安邑,固守武遂。
宋国都城,朝歌沙丘宫。
“没想到秦王的魄力如此之大。”宋王偃恶狠狠地道,“真是可恨!赵国原本都快要崩溃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了秦军,使寡人的计划盘崩溃了。”
“王上,现在长平前线的赵军已经得到了秦军的粮秣,想必还能坚持下去,不知王上打算怎么做?”在一侧的相国苏秦出声询问道。
“这一战,寡人绝不认输!”宋王偃咬牙切齿地道,他就跟一个快要输得倾家荡产的赌徒一般,他很清楚地意识到,宋国还没有满盘皆输,自己还没有满盘皆输,但是自己赌上了这么多,失去了这么多的东西,却一无所获,这让宋王偃心里怎么接受?
宋王偃道“长平对峙已经两年多了,毫无进展。现在韩王与魏王都已经生出了异心,前不久还要求退出合纵盟约。寡人欲再往武遂增兵,骚扰秦赵之军的粮道,就算长平前线的赵军能得到粮食,必然无多。”
宋王偃这么干,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韩魏两国的军队跟着宋军在武遂打酱油一年多,天天操练,空耗粮秣,这要是放在平时倒是没什么,大家还支撑得起,但是这一场大饥荒已经持续了两年多,韩魏两国已经无以为继了!
闻言,苏秦沉声道“王上,依我看,不能再这么消耗下去了。不如想办法,从北部的扶柳一线增兵南下,攻击赵国的邯郸吧!”
“不。”
宋王偃摆了摆手道“我们能想到的事情,赵国自然能想到。我宋军虽然兵多将广,但是已经分散于各地,在兵力上,对赵国并不占多大的优势!邯郸坚固,恐久攻不下,有军覆没的危险。”
“难道还与赵国这么消耗下去吗?”
“寡人很清楚,耐心,咱们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赵王已经坐不住了,寡人听说他每日都是粗茶淡饭的,吃的东西连我们宋国的一般的平民百姓都不如。”
“王上打算怎么做?”
“必须让赵王失去耐心!”宋王偃攥着拳头道,“韩徐为善守,他的战法太过保守了,两年多不战,坚守不出,消耗了赵国这么多的钱粮,此举必引起赵王雍心中极大的不满。苏秦,寡人欲在邯郸造谣,说韩徐为作战不力,有通敌卖国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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