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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细心。”太子揶揄道。
“身边养了两个孩子,不细心,也该学会了。”池寻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抱怨,但是太子却知道他的心里面是欢喜的,但也不会像一个小孩。
太子不禁想到,如果他早一些成亲,是不是也能够碰到一个相濡以沫的妻子,他应该也会对自己的妻子很好,现在应该也该有孩子了,只是他是迟早要死的人,不愿意拖累别人,到最后就只能孤零零的离开这尘世间。
不过说是孤零零,太子却没有觉得有多少悲凉,这世上有多少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突然死去。
不说别的,每年边关战场上就有无数的士兵,前一刻还活的好好的,下一刻,脑袋和身子就分家了,更别提还有一些因为意外,而猝然身亡的人。
现在看来,他其实已经很幸运了,至少前半生衣食无忧,至少现在他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和朋友们相处聊天没有任何烦心事,做尽一切自己十年来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事,临死之前,能够弥补那么多遗憾,太子觉得这一辈子其实值了。
天光有些朦朦亮,太阳还没有出来,但是这并不影响什么,冬天的黎明总是能够看到一半淡白色的天光,另外一半还能看到星星,因为是寒夜,所以星星格外的耀眼。
星光之下,池寻沉默的在前面走着,他的身姿挺拔如山间的白杨一般,总是向着阳光存在,总是能够吸引人的眼光。
太子一时之间有些羡慕,又有些得意,这么优秀的人是他的堂弟,他的堂弟拥有一个幸福的家,这是他这一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
“池寻,等到以后我死了,你每年都为我画一幅梅花图,烧给我怎么样?”太子第一次向池寻提了要求。
前面的人只是背影稍稍的顿一下,继续沉默着前行,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当太子都要放弃的时候,他忽然间说了一声好。
因为之前的沉默,太子的心里面忽然涌起一丝酸涩,他很清楚池寻如今能对他这么好,内心势必也是经历过一番折磨,毕竟他这个太子可是他杀父仇人的儿子,尽管当时先帝已经病重,可是如果没有皇上,先帝或许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不管再怎么说,皇上都是抢池寻原本应该拥有的一切。
“你怨我吗?”太子忽然又问道。
这个问题这十几年来,太子无数次在嘴边彷徨,想要问出口,但是他不敢问,这样的问题真的很可恨,但是他不问,一问又觉得不舒服,好像大家这么多年来一直装聋作哑,就没有发生当初那样的惨事,太子其实是情愿池寻恨他的,但是他又知道池寻这样一个人,其实他的内心是最温柔的,所以临死之前他想问一问,不管怎么样,他都想要向池寻道歉,哪怕道歉是这世上最虚弱无力的东西,但是,池寻听了心里面会舒服一些,也不一定。
“这么多年来,我不知道你究竟愿不愿原谅我,有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原谅我的,但更多的时候我都觉得你应该怨我,不管怎么样,我很对不起你。”太子向池寻深深的鞠躬。
圣人都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但是这么多年来,池寻从来没有针对过他,甚至但他这个太子将死之际还如此用心的对待他,太子的心里不可能不感动。
池寻默默的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道:“走快一点,不然赶不上了。”
刚说完,池寻就加快的脚步,很快把太子甩在了后面,他自己也总是距离他大概有三步的距离,看着很近,到底触之不及,两个人的脚程很快,到达东方最高的山顶时,太阳还没有升起来。
只是等到他们刚站在山顶上,还没来得及喘气,东方的天空就出现了第一道红色的霞影。
两个人在不说话,凝神望向东方,看着东方的天空,渐渐的朝阳一缕一缕染红天边,日出时喷薄而出的力量,似乎能够给人无尽的感动,能够感受到数不清的生命力,太阳出来时,光明和温暖重新回到大地,让人心中生出无限的希望,太子不仅仰起头伸开双手,仿佛想要拥抱太阳,他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心灵宁静。
日出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明明刚上来时只是看到一缕霞光,眨一下眼睛的功夫,太阳已经出来一大半,再眨一下眼睛,整个太阳都已经出来了,东方的天空朝霞铺满绚丽的漂亮,让人觉得目眩神迷。
站在山顶上,整个人都沐浴在霞光万丈力,让人生出豪情万丈。
两个人沉默的看完一场日出,等到太子站得有些累了,池寻才提议道:“我们下去,或者你想再呆一会儿,我让暗卫把早饭送上来。”
太子被弄得哭笑不得:“阿寻,你这样像是又要养第三个孩子了吗?”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太子越来越觉得池寻对她的细心照顾,明明他才是哥哥还是弟弟,但是他这个哥哥一直以来好像都被池寻照顾着,他当太子这些年,遇见无数次危险,都是池寻在救他。
虽然池寻从来不露面,但是太子就是知道池寻救过他很多次,只是谁都不能承认罢了。
池寻不能承认,他救了仇人的儿子,而太子也不能承认,他被池寻屡次救于生死之间。
“不用气,我知道你也帮了我很多。”池寻淡淡道。
无论是皇帝还是别的人,在暗地里面都没少对付秦王府对付池寻,但凡太子知道其中的守卫,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悄悄通知池寻,同样的,他每一次的通知或者派人挽救,也都是不留名姓。
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似乎都有彼此的默契。
他们本该是一对非常要好的兄弟,在这波诡云急的京城之中,本来应该守望相助,甚至可以传承一段佳话,天家也是有兄弟手足之情。
两个人下了山,黄舟挽已经在家里面准备好了早点,小老虎还在睡,只是太子刚一进门,那个小家伙便仿佛若有所觉,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是爹爹池寻,接着看到的就是大伯,小家伙很机灵,挨个叫了人,换得两张笑脸。
他们没有说话,在一起静静地吃顿早饭,默默的坐了一会儿,太子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我该回去看看了。”
回去哪里看看这样的问题,根本就不用问,他从哪里出来,自然就要回去哪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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