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裴元绍一副认准辅佐于己之貌,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敷衍。更为难办之是,如今虽说并未受缚,但其拦于门口。想必若不顺从,自难离去。不由思来,此人千方百计助己接近袁术,如今计未得逞,倒也不会跟随,这般假意听之,再思走脱,似也可行。
于是佯作感动,而抱拳高举,“裴兄这般用心良苦,某听之甚为感动,己不知何以为报,但求到时真能取得地位,而提携往日同僚。只是那袁术也非愚人,身边又才人辈出,恐怕某不能……”
本说此意不过是为稍作推脱,只盼兴许能说服于其另择其人,也未多做期许。结果停顿之时,裴元绍已先来辩,“欸,云贤弟还请莫过自谦,袁术部下,虽也皆为一方望族之后,但袁术其人徒有其表,只知效仿前人礼贤下士,却并未领会各种含义。且其并无慧眼,如此更令无甚才干却懂溜须拍马之人接近其前,而颇有气节才干者,不愿与此为伍,反倒离去。如今其侧虽还有少数念及旧恩之人不愿离去,但终因不擅巴结而受了冷落。”
说至得意之时,裴元绍将手搭至云涯儿肩上,连拍三下,又赞叹道:“若逞匹夫之勇,云贤弟自不如我等,但一人之勇,不过小勇,连那身边之人也未必可以护之。若谈治军治国,我等自甘败云贤弟下风,而军整则兵强,国泰则民安,此才何止惠及自身,更是造福一方百姓,袁术属下那群乌合之众又怎能与你比之!”
虽说自己并不赞成裴元绍这般激进说辞,但听其这般赞来,加之其言真切不似奉承,况且也无奉承于己必要,反而更为不解。先不说自己是否真有那治军治国之才,自己非但未有于裴元绍眼前显露,近几年来大半时间皆是用以疲于奔命,又何尝治过一军,治国之事更不消谈,其怎么能张口就来,还说得这般信誓旦旦。
见云涯儿面挂疑惑,裴元绍倒并未再言此事,而改了话题,“此回相见匆忙,我亦不可在此久留,至于个中缘由,且等到往后我等重聚之时再做告知。还请云贤弟谨记我等相助之事,以免到时又空招事端,惹那袁术怀疑。我尚还有要事需办,便不多叙了,后会有期!”说罢,裴元绍敬来一礼,便抽身离去,倒是毫不拖沓。
望得那又重新合上之门,不禁思来,这往日所识之人怎皆喜欢快来快去,并留些难以理解之话,明明观其长篇大论,全无急切之貌。不过转念一想,那裴元绍既未为难,这般等己走脱,至多将那赵锦之事一并处理完了,就不再淌这些浑水。往后谁愿带兵便让谁带,即便寻不得归家之法,也宁愿与那庞德公一般隐居山中,再不招惹事端。
离了那屋,自已全无游荡闲心,而直往医者之处前去,路上再见何景也懒再望。这边刚一迈入,便见黄邵立于屋外焦头烂的,也不知是己昏睡过久,还是黄邵行动飞快,遂而上前询问其之部下如何。
听罢黄邵叹之一声,说其到达之时,地上已只剩两人,一人已经断气,而一人奄奄一息,未有办法,只得先将此人负回,而再思料理那人后事。结果又闻医者告知,其部此刻之状比之黄邵差之许多,恐已伤及脏腑,即便救回,也难维持虚弱之躯,与其令其空遭其罪,倒不如就此让其解脱。
不过黄邵哪里肯听这等建议,仍求医者尽力相救,因而医者这般又去寻那高人,但过许久也未归来,甚为焦急。此刻又恐其部有何闪失,而未敢去寻,只得在此等候。
经得黄邵告知,那医去请高人已花了前番高人自来时脊背,即便出城再归也已足够,多半是因高人不愿再来。再聊几句,其忽凝望一眼,而又恳求云涯儿替其等候,其欲亲往,求那高人。思来事关重大,且己又无需作何,倒也难拒绝,便一口答应,而令其安心相去。
那黄邵刚走片刻,屋内之人忽然大吼一声,以为是其伤处痛苦,知己无能为力,云涯儿便未作探望,仍背对屋门。哪知企盼黄邵速归之时,又觉身后似有物靠近,并伴以低沉之息,顿时大惊,莫非那人已醒?终转身望去。
这不望还好,一望不只眼前那人面色铁青,云涯儿也差点吓岔气去。其人虽仍双脚站立,但陀肩歪头,双目无神,与其说正走来,不如说是正朝这边相挪,而其目标显然为云涯儿。
如此景象,倒不算陌生,往日见得那些中了黄巾秘药之毒者,与之行为极似,只是前番皆是身强力壮之人,行动自也比这奄奄一息者有力许多。见其似难有危害,云涯儿未多作防备,而走上前去,正欲以掌拍去,哪知那人忽而猛得抓紧其臂,张口就咬。
好在得经几年磨炼与阳翟陪那孩童练习数月,云涯儿亦已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少年,赶紧一把将之推开,抽回手来,举高拍落,一气呵成,只见那人应声而倒,却并未吐出秽物。
不等疑惑,又听身后传来一声“廖方将你……”随即黄邵便蹿至跟前查看那人。得见这般,云涯儿心中又再乱作一团,怎这黄邵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己下手之时归来,这下岂不非以为是己加害其部不可?
正思如何辩解,黄邵却起身望来,“幸而方将及时应对,才未酿成大祸,是我糊涂,几又陷方将于危难。”遂又半跪下去,拱手行礼,“此状往日在那黑山附近之时,曾已见得,未想我部也会如此。怪我疏忽,半路之时想起并未叮嘱方将小心,这般还是晚回一步,还好有惊无险。”
不想这黄邵倒也明辨是非,得亏先前于黑山之时黄邵曾同去。然此时绝非可安心之时,还未答之,地上那人忽又扑来,直抱云涯儿之腿欲咬,竟未因方才那掌解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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