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德垒破了,这道堡垒自修成后只破过一次,某一年国战被安南攻破后,过了十几天广南夺了回去。这次再也夺不回来了,广南国内已经无兵可用。
第二道垒决不能破!这垒后面还有三百里膏腴之地,这是国里最后一块土。
顺化城里疯狂搜集人力,农民、伙计、马夫、戏子,全不要紧,只要是男人就送上去,五天内又往长育垒送去五千杂兵。
光这些杂兵是守不住城的,正兵营又咬牙调上去一千。“把战船那些炮拆下来往前送,留着做什么?”
“海云关那几百人赶紧调过去,留几个哨探就行。”
在归仁,南征大军又扩军了。这城原来当过占城国两百多年都城,被广南夺下以后又是南部最大的府城,越人经营了百年,附近陆续开了十三个营和县。
这个府接到动员令后执行很到位,除了最远的蔡来县有个县令带着数百人西逃进了南掌,大多数官员乖乖的带民人退回到府城。
按大帅的命令,大伙狠狠的吃了三天饱饭,十一月二十九号,镇边营总兵阮有邦带三千战兵和一千五常胜军(竹枪农民),作为先锋官提前出城,大军会晚一日出动。阮有镜手里已经握着多达四万七千兵,另有民众十数万人。
第二天一大早,阮有镜下令,凡官兵必须自己背二十斤粮,凡民人必须背十五斤粮,不管用什么装,必须带在身上。任何人多拿不限,府库全部打开敞开拿。军里还有各种车辆八百余辆,牛马骡千余,除火药炮子外全部装粮食。
“凡背不动十五斤粮食的,留下守城。”
乱哄哄的整队,一直到下午才完成。一队队的军、民队顺序出城,队伍太多,一直走到晚上才走个七七八八。临近半夜的时候,阮有镜带亲兵出城,这时候城里只剩下爱子营总兵杜力带着半个爱子营。
“杜老弟,最少要坚持到后天晚上再撤,活着回顺化,我向国主给你请功。”
这座城池占城人修了两百年,广南人又修了一百年,端地是座坚城,现在城里还剩下大约两万老幼。
阮大人翻身上马看着这大城,没准琉球人占不住这么远的城吧,他想了好一会才张嘴“人不能留下活口,城也要烧了,委屈老弟了。”
爱子营是国都营,兵员来自顺化周围,让他们杀这些南方妇孺他们下得去手,至于责任吗,都这光景了也无所谓了。
下半夜,大队琉球兵连夜赶到城池南面,西贡战斗群追上来了,他们在绥和等到了粮船。
西贡大营没有援军,整个南河只有西平(今芹苴市)有一个战兵营,西贡有一个陆战队营,还有一个正在建的内河舰队,除此再没丁点野战部队。运粮船给战斗群送来充裕的粮食,另加一个警察营,刚好有一个走陆路的辎重营一路追到绥和,这样战斗群又恢复到5500人规模,其中战兵大约六成稍多些。
城里哭声喊声嚎叫声一片,斥候听了一会原路摸回去汇报。这些越人心真狠,这是杀自己妇孺呢,何英望着眼前这座坚城,他没重炮攻城想都不要想,再说明天越人大概就要烧城了。
“各营原地睡,明天早晨咱们绕过去,找个地方等着他们。”
爱子营只有不到两千人,他们杀了一夜,也爽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杜力提裤子站起来,他妈的把老子一个人留在后面,这不是等死么。
“全军吃干粮,半个时辰后咱们烧城出发,此时的他完全没想到,这时候何英已经带着部队绕到他前面十几里地方,这会儿同样吃着干粮等着他呢。
逃难的大军又走了八天,阮大帅的中军距离广义还有大约四十里,打先锋的镇边营送回来消息,他们已经进驻广义城,那边是座空城,周围被琉军洗劫一空,镇边营没有吃的,让大营尽快送些粮食过来。
这几天尾随的那只琉军越来越嚣张,他们就大模大样的待在路边,排成一排对着广南大队放枪。琉球人还使了个损招在沿途水井下毒,如果去河边打水,他们就派一小队一小队的骑兵冲过去砍人。
人可以不吃饭但是不能不喝水,大军后几天每次都要派一整队一整队的战兵打水,冒着枪子打水。
这天晚上的时候,大营里有些骚动,天亮查出来,中军营镇将李成伟带着一百几十个骑兵往西跑了,走得时候还拉走七八车粮食。军心已经不稳,如今所有骑兵都跑了,大军连眼睛都没了……
阮有镜没有办法“把水都喝掉,今天走四十里和镇边营汇合。”
一直走到半夜的时候,大队到了广义,万幸的是这城没有被烧,城里的井也好好的,一口口的都被镇边营守着。
“大帅,前面三十里是茶曲河,琉賊大队就在那里。”
镇边营知道敌人在那里,不过没搞清楚琉军实力,派出去的斥候只逃回来几个,大部分都让人家骑兵给剿了。
一口气走了九天,现在这状态没法接战,阮有镜命令就扎在广义周围。
“修整两日,让士兵每日吃四顿,百姓吃两顿。”军粮也不是很够了,对付着大约还够用十天的样子。
这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县城,再怎么挤最多只能挤个两三万人,大军也没那个精力扎营,就胡乱龟缩在城周。连着两个晚上,大概又跑了千人,那个被阮大帅夸了沉着的归仁知府不知道是哪天跑的,还骑走一头毛驴。军官们倒是没人再离队,有点军事常识的都知道,这时候离开大军也只能是个死。
第三天广南大军一早做饭,天亮就摆开了阵型,三只三千人的战兵排成横队,中间夹着大队的民队,后面又是三只两三千人的战兵队,战兵后面又是民队。一队又一队拔营,最后是压阵的中军队。
琉军没有阻拦,到离河七里的时候,前军传来消息,琉军封锁了整条河,大营就设在河对面。今天已经走了二十几里路,这样不能起战了,这时代的炮射程最大也就三四里,巨炮没准能打五里。阮有镜没多想“先锋在离河六里扎营,结硬寨。”
所谓硬寨就要大搞土木工程,建营墙挖壕沟那种。前面马上回话扎不了,整个平原上没有木料,水井都被琉球人填了,周围十几里光秃秃的只有土地,什么都没有。
那就挖土,好歹也要有个防御吧,整个前军乱哄哄的开始扎营,后面大队人马是不敢上去的,人都挤满了更没法干活。一直到傍晚的时候,好歹圈了五个土围子,把民队和军队慢慢的赶进围子,阮有镜带亲兵队亲自上山看敌情。
这块平原很小,东西十二三里,南北十六七里,大略呈不规则三角形。一整片平地被茶曲河切成南北两半,南边阮军占的这边还稍大些。
这是条小河,现在又是旱季,宽不过二十丈,水深只有四五尺(1316米)的样子,水从西面山口流进平原,琉球人在河流出山口建了一个城堡,比金兰堡小堡略微大些,卡在山区和平原交口处。中间是八里多的河道,快进海的地方原本是个略宽的小海口,琉球人把那里彻底挖开,成了三里许长,百丈宽的小海湾,里面还停着四条巨舰。
这是想把自己往中间那八里通道上赶呢,八里这么宽还是平地,看你琉球人守得住么。
正在那儿想的功夫,有军官进来报告“大帅,咱们营地旁边只有一条小溪,水少不够喝,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去河里打水呗。“让民人去抢水,不管死多少人,也要抢够三天喝的水。”
这天后面的时间,茶曲河边再没安生过,琉军先是派了几百个线膛枪手待在河边打,这河只有不到二十丈(六十多米),对面枪子打的准的很。
广南人死多了,就往河边派了几队火枪兵,人聚多了琉兵的大炮就开始放炮,这样死的人更多……最后没办法,只能一边挨着枪子一边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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