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甘蓝心里犯嘀咕,但还是安安静静,没有打扰他。
铃声响过第三遍,厉司令接了,即使刚从睡梦中醒来,依然声如洪钟,寂寂深夜里,震到了她。
“这么晚了,什么事?”
厉晋远自动屏蔽前半句:“爸,你帮我联系一下梁不凡教授,请他以最快速度来一趟江州,帮忙鉴定一份资料。”
厉司令咳嗽一声:“又动用你老子的人情?梁教授最近很忙。”
他面色不改,直言:“你出马,他再忙也会抽时间的。爸,美国时间正好白天,你现在就可以联系他,记得帮梁教授买最快的机票。”
交代完毕,他径直收了线,不给厉司令拒绝的时间。
低头,瞥见林甘蓝迷茫的神色,他简单解释一句:“梁不凡教授,是国最好的笔迹鉴定专家,正在美国参加会议,算起来,今天刚好是最后一天。”
他微挑眉峰:“他和我爸是老朋友,只好用一用厉司令的人情。”
“那……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林甘蓝踌躇,蹙着眉头,“警局也有笔迹鉴定专家,应该也能用……”
厉晋远冷冷的眼神扫过去,她就噤了声,有点埋怨自己,他分明是尽心尽力帮忙,自己这么一说,岂不是有点狗咬吕洞宾,太不识好了。
斜睨她一眼,厉晋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这么重要的证据鉴定,当然要确保万无一失。”
江州毕竟不是帝都那样的地方,在笔迹鉴定方面缺少人才,否则刑侦经济科也不会只取了一份样本过去。
苏元也附和:“厉先生主动开口帮忙,简直是千年一遇的奇迹,林法医,你就受了吧。”
调侃的语气,缓和了办公室的凝滞氛围。
临出门前,她似乎听见厉晋远轻轻说了句:“一周后就要集训了,我要你清清白白去部队。”
夜风呼呼,他的声音略,林甘蓝仔细辨认,也只听清了七八成,模模糊糊,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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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星光麓府,已经是三点多了。
整栋房子静悄悄地隐匿在黑暗里,像是蛰伏的怪兽。
林甘蓝简单地冲了澡,查到了新的线索,心情轻松了一些,一夜好睡,连梦都没做一个。
早上,她是被“砰砰”的敲门声吵醒,擂战鼓似的,震天响。
她睡得晚,困意未消,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堪堪睁开眼睛,往床边瞥一眼,一丝淡淡的天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上投射出一条暗淡的细线。
她掐指一算,正是夏季,这天色……顶多六点!
林甘蓝双手捂住耳朵,整个身子缩进被窝,打定主意不理会。
没一会儿,敲门声停了,她一口气还没呼出去,立时听见了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声音。“咔嗒”一声,门应声而开。
“出去!我要睡觉!”不必探出头,林甘蓝就猜到来者是谁了,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她有点起床气,尤其没睡饱的时候,简直像个火药桶,就缺临门一根点燃的火柴引爆了。
厉晋远大步流星走进来,一点没避嫌的意思,坦荡荡拉开了窗帘,“哗啦”一声,微亮的天光铺洒了整个房间。
这间房位于二楼,格局很好,大大的落地窗,还带了一个阳台,采光一级棒。
可现在,成了林甘蓝的噩梦。
捂死了被子,这天气能热死她;掀开被子,天光照着,她怎么睡?
林甘蓝憋了一股气,掀开被子,发怒道:“厉晋远,你到底搞咩啊?”
甫一探出被窝,入目就是厉晋远的脸,五官犹如鬼斧神工的雕刻,俊毅非凡,此刻落在她的眼里,却有了几分可恶意味。
尤其是,他还紧盯着她的脸,坦然地应声:“搞你呀。”
他这话,初初听着说得没错,他已经坐在了床边,拽住了被子一角,似乎随时会掀开。可细细一想,这话怎么听都不舒服,总令人想歪了。
林甘蓝压抑了怒气:“厉晋远,你到底想干嘛?如果不高兴我住在这儿,行,我立马搬。”
话出口,她就后悔了,厉晋远不似那么气的人。
果然,厉晋远生气了。
他一扬手,抛过去一个东西,直直罩在她的头上,大踏步出了房。
“砰”一声,门狠狠关上,震得林甘蓝躲在被窝里也不自觉抖了抖。
林甘蓝眼前一片漆黑,抬手扯下一套运动服,正犯嘀咕,门外传来厉晋远低沉的声音:“换上衣服,出来。”
“干嘛?”
林甘蓝明知故问,她望一望暗沉的天空,舍不得舒服的被窝。
厉晋远轻嗤一声,显然识破了她的心思,拍一拍门,命令般的语气:“我数五声,不出来,后果自负。”
“你有什么资格惩罚我?我还没去参加集训,你可不是我教官!”
“五。”
“厉晋远,你别以为几句话就能吓倒我!”
“四。”
“厉晋远,我不会起来的,身为公民,我有自主睡觉的权利,天王老子也别想把我和被窝分离!”
“三。”
“啊——”
“二。”
“厉晋远,你无耻混蛋!~”
“一。”
尾音刚落,厉晋远就径直推门而进。
入目,是乱糟糟的一团被子,林甘蓝已经踩在了地上,时间紧迫,她来不及穿鞋,光着脚丫子。睡衣已经换下来,胡乱套上了他给的运动服,尺码合适,正手忙脚乱系裤腰的抽绳。
她越急,抽绳却不听话,打了个死结。
她有点气急败坏,恨恨地瞪着厉晋远:“都怪你!”
事实证明,厉晋远比天王老子还可怕,成功实现了她和被窝的质壁分离。
厉晋远嘴角一撇,似乎心情不错,走过来忽然在她身前半蹲,视线正好落在她的腰间。他的目光仿佛带了火种,目之所及的地方有火焰在跳动燃烧,瞬间发热。
她正准备避开,厉晋远已经伸手捏住了抽绳,他的手指修长有力,不似现在娱乐圈盛行的鲜肉那般,一看就没力气。偏还灵活,三弯两绕,就解开了死结,重新打了个漂亮结实的蝴蝶结。
他起身,拨了拨她的头发:“走吧。”
“去哪儿?”
他侧头看她,轻声哼了一下,沉沉的脸色好像在说“这别是个傻子吧”。
“让你换运动服,还能去哪儿?”
她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张口结舌:“运……运动啊?”
俏丽的脸蛋倏然红了,似三月枝头的粉嫩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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