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兴的要数冯媛媛,当着乔野的面儿,腾地蹦起,搂住林甘蓝的脖颈,“啪叽”一口,结结实实亲在了脸颊上。
她的速度太快,林甘蓝还没反应过来,如坠云里雾里,只感觉脸颊触到了一个柔柔软软的东西,温热的,似阳春三月的风。
反应过来,她甫一抬头就触到了乔野的目光,掺杂了嫉妒和愤怒。
林甘蓝啼笑皆非。
苟雄目光灼灼,他更在意破解的法子:“你也只是猜测而已,不一定正确。先说说看。”
林甘蓝:“还记得菲尔德集团的人说过什么吗?索达金字塔内部是运动的。起初,我们以为只有地洞在悄无声息地运动,而后沿着遇到木乃伊的厅室一路在附近寻找,却不见了以前的路,于是便推测,索达金字塔内连甬道也是运动的。”
她继续道:“这就是鬼打墙的原理。与其他地方的无规则运动相比,以人面狮身雕刻的墙壁为圆心所形成的圆圈,沿着一定的轨迹和速度进行运动。你在行走的同时,脚下的甬道也在运动,所以无论我们怎么走,都不会遇到出口。”
清醒的三人听得一愣一愣。
半晌,乔野才挠了挠脑袋,低头看地面:“我没感觉到地面在运动呀。”
林甘蓝:“被菲尔德集团抓住时,你也没感觉到地洞在移动啊。它蛰伏在暗处,悄无声息,于不经意间就完成了迁移。”
乔野揉了揉胳膊:“说得金字塔好像活了似的,怪渗人的。”
苟雄沉吟片刻,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他打破砂锅问到底:“若金字塔真如你说的那样,通过悄无声息的运动,将我们困在此地不得离开。你有什么法子可以破解?”
“说实话,我们对索达金字塔的了解太少了,它看似是一个整体,其实内里隐含了许多精密而复杂的环节。至今,我们不知道它划分了多少个运动的区域,也不知道这些区域都以什么样的规律进行运动,所以……”
苟雄没耐心听这些,烦躁地打断她的话头:“所以,你刚才是骗我的?其实你根本没什么破解的办法?”
“苟教授未免太心急了些。”林甘蓝盈盈一笑,胸有成竹,“我想说,既然我们对金字塔的规则一无所知,不如,毁掉它。”
“什么意思?”三双眼睛齐刷刷看过去。
“还记得我们困在密室里的情形吗?密室没有门窗,唯一的出口堵满了闻着人味儿就疯长的息壤,是阿远暴力破局,将我们带出了困境。”这话,林甘蓝是看着苟雄的眼睛而说。
被她稍一点拨,苟雄忽而灵光一闪:“你想学厉先生暴力破局?”
林甘蓝点头,澄净的双眸透出果决。
“可,往哪里使劲?”苟雄又犯难了。
眼前的情形与当初被困在密室里有些相近,却也有些不同。那时候,他们至少猜到甬道会有一个出口,所以才敢放手一搏,而现在……
他环视一圈四周,入目皆是冰冷坚硬的墙壁,难不成林甘蓝生了透视眼,知道哪一面墙壁背后会有出口?
林甘蓝没搭理,沿着墙壁从这头缓缓踱步到另一头,屈起手指,仿佛地毯式搜索般轻轻地敲击每一处墙壁。
手指骨节与墙面轻轻碰撞,发出微弱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在林甘蓝耳畔缓缓回荡。身形不由自主微微向墙面倾斜,脸上的神情认真而严肃,仿佛虔诚聆听天神的教诲,令其他人也纷纷放轻了脚步,敛身屏息,生怕惊扰了她。
以人面狮身纹刻的墙壁为圆心,她几乎将周围一圈的所有墙壁一一敲过,终于住手了。
借着手电筒的暗淡冷光,冯媛媛瞥见她的指节敲破了皮,通红一片。
但林甘蓝顾不得这些,指尖在其中一面墙壁中间虚空划了个圈:“劲儿往这里使!”
“你怎么知道?”苟雄将信将疑。
“甬道移动,内里必有机关。较之其他墙壁,这一块石墙声音清透,说明它的厚度不如其他墙壁,很可能机关就掩藏在这面墙后面。”
“可我们怎么往这处使劲啊?”乔野攥起拳头,往墙面狠狠挥出一拳,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然而石墙纹丝不动,反倒是他被反弹得倒退两步,捂着拳头直呼痛。
到底是石块砌成的墙壁,哪怕薄薄一层,也非人力可以抗衡。
冯媛媛心疼地俯身吹气,温热的气息如羽毛般拂过乔野的伤处,柔柔软软,才止住了他的呻吟。
苟雄咬咬牙,抽出了背包里的十字镐,气沉丹田,伴随一声吼,十字镐砸向石墙。
墙面现出一个浅坑,苟雄被震得双手颤抖,十字镐脱手,砸到了他的脚背,疼得他一连“哎哟”了好几声。
出师未捷身先死。
石墙不过浅浅一个坑,他们这边已经折损了两个男人。
“唉,若是阿远没昏迷就好了,他有一膀子力气,一个顶仨!”乔野幽幽叹口气。
苟雄也叹气:“早知今日,平时我就积极点去健身房了。”
冯媛媛轻声唏嘘,她身娇体弱,论力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三双眼睛再度望向林甘蓝,盛满了期待和希冀,她是唯一的希望了。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林甘蓝并没有走近石墙,反而步步倒退。她择定了地方,招手让乔野和苟雄一齐上阵,垫在下方,身轻如燕地叠在他们肩上。
她把十字镐敲进甬道上方的天花板,利用腕表里封存的锋利尖针,一头狠狠扎进天花板,一头弯曲后卡住十字镐。这种锋利尖针是永南基地研究出的最新科技,锋利无比,能轻而易举刺进石头,同时具有很好的延展性,可以弯折。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固定好了点,将长绳从十字镐的缝隙间穿过,在中点打了个牢固的结扣,将绳子垂坠在十字镐两端。
做完这一切,她浅舒了一口气。
万事开头难,而现在,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静静看着她做完这一切,乔野疑惑道:“林甘蓝,你打算怎么做?”
就算林甘蓝经历了永南基地的严苛特训,但她是作为医疗兵待在野狼战队里,单论力气,多半连他都比不上。
他很好奇,她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办法对付坚硬冰冷的石墙。
林甘蓝轻挑细眉,飞扬的眉眼似乎在说:看好了,现在该是我的表演时刻。
她攥住长绳另一端,系在腰间,抬了抬下颔,指使乔野:“抓住绳子那头,把我吊上去。”
乔野一时没猜透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乖觉地听从,缓缓拉伸绳子,林甘蓝也随之升上半空。
“停。”林甘蓝盯着那面石墙,中途喊了停。
乔野反应挺快,立时住手,仰起头巴巴儿地看着她,等待下一步指示。
“乔野,你稳住绳子,别把我摔了。”她扬了扬下颔,毫不留情地点了苟雄,“你,过来推秋千。”
苟雄一脸难以置信,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你让我干嘛?”
“你时候没坐过秋千?让你从后面推我。”林甘蓝催促。
苟雄懵懵懂懂地走到她身后,攥住她的两只胳膊,从后面往前推。
“教授,你能多用点力吗?这么软绵绵,难不成是只软脚虾?”林甘蓝毫不留情戳穿。
苟雄心里憋气,奈何拿她没办法,嘀咕一声“没吃饭当然没力气”,一鼓作气狠狠推了一把。
林甘蓝高高荡起,似一片羽毛,轻盈地飞向石墙。眼看她快撞上石墙,冯媛媛担心地喊出了声“心”。
她仿佛没听见,全神贯注地盯紧了石墙的薄弱点,双脚蹬过去,转瞬间就被反弹回去。
她每次都蹬在同一个地方,如是几次,绳子荡起的高度渐渐变低,她招呼苟雄继续推。大家伙儿都看出了她的意图,眼下缺少工具,她借助弹力不断撞向石墙的薄弱点,也许一时难以撼动石墙,但反反复复,滴水穿石,总能有效果。
只是,整个人吊在半空,还得费尽力气掌控平衡,确保每次荡近石墙时双脚都能蹬向同一个地方,实在不是个轻松差事。苟雄狐疑打量她,也不知这位林姐能坚持多久。
一时间,大家谁也没说话,各司其职。
出乎苟雄的意料,林甘蓝没喊过一声苦,的身子仿佛蕴藏了大大的能量,永远不知疲倦似的,一次又一次蹬过去。
额角沁出了汗,头发散乱了,腰间被绳子勒出了一条深深的痕迹,她浑然不觉,眼里只有那扇石墙。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厉晋远等不得了,必须踹倒它。
一次,又一次,再一次,数不清多少次蹬向同一个位置。冯媛媛忽然惊叫出声:“呀,墙面出现裂痕了。”
大约墙后安置了机关的缘故,这面墙并未如甬道的其他石墙一样采用整块石料堆叠而成,而是一些碎石用泥浆黏合,伪装得与其他墙面一致。
此刻,墙面被踹出细痕,一下子漏了陷。林甘蓝一鼓作气,全身的力气都聚集在双脚,把自个儿当寺庙里的钟锤,猛地撞过去。
“砰”一声巨响,石墙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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